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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立夏·丹青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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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舟笔·冰酪局·凤池宴——

1.御赐冰酪藏锋

立夏寅时三刻,凤池宫的琉璃瓦上还凝着露,贵妃身边的掌事姑姑已捧着鎏金食盒疾步穿过回廊。盒中越窑秘色瓷莲瓣盏盛着今岁头一道「雪霞羹」——新麦熬的琼浆混了芒种腌的玫瑰卤,缀以薄荷冰晶,恰似霞映澄塘。

“沈大人,娘娘说这盏羹需辰时前饮尽,方不辜负立夏的‘天地交泰’。”姑姑含笑递上银匙,却见沈知白从髻间拔下银簪,簪尖轻点羹面,倏然浮起一线朱砂痕,竟勾勒出《月令七十二候》残页的篡改痕迹。

“蝼蝈鸣?”沈知白指尖一颤,朱砂圈住的三字旁,赫然是《韩熙载夜宴图》中遗失的毒盏方位图。

“哎呀!”大皇子萧景琰突然撞翻案几,冰酪泼洒在地毯上,碎瓷划开织金锦缎,露出下层以雄黄混苦菜汁绘就的「五毒铜钱阵」——五枚开元通宝按五行方位排列,正对诸位皇子的紫檀坐席。

萧景琰俯身拾起一枚铜钱,冷笑道:“端午未至,倒有人急着演《钟馗捉鬼》了。”

2.龙舟笔底生波

沈知白捻着铜钱沉吟,忽闻廊下传来清越嗓音:“沈兄可是被‘青蚨血咒’难住了?”抬头见礼部侍郎裴雪舟执一柄龙舟形紫毫笔走来,笔杆缠着五彩丝绦,末端悬着半枚和田玉坠。

“裴大人博闻。”沈知白虚指铜钱上暗刻的“蚨”字,“《淮南子》载‘青蚨还钱’,此阵若成,怕是要借皇子气血养蛊。”

裴雪舟以笔蘸茶,在案上画了幅《夏山烟雨图》:“巧了,今晨画院呈上的《龙舟竞渡图》,桡手衣纹里也藏着这般符号。”笔锋忽转,勾勒出画中某处船舱——正是当年韩熙载毒杀南唐使节的位置。

小太监福安突然扑通跪倒:“奴、奴才前日见尚食局的小翠往冰窖送过苦菜汁……”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瓷器碎裂声。众人冲出去时,只见小翠倒在水榭边,怀中食盒滚出几块雕成蟾蜍状的冰酪。

3.凤池宴上局中局

酉时三刻,贵妃在凤池轩设解秽宴。裴雪舟献上一坛“青梅酿”:“此酒以谷雨采的梅子,配小满蚕豆发酵,最克五毒。”酒过三巡,他忽然指着檐角悬的艾虎香囊笑道:“这‘虎睛’怎像是雄黄浸过的玛瑙?”

沈知白借更衣离席,在假山后截住偷换香囊的宫女。那女子咬破衣领毒囊前,嘶声道:“《七十二候图》缺了‘王瓜生’一页……在、在……”

宴席上,萧景琰正吟诵新作:“蝼蝈鸣时王瓜隐,夜宴图里毒龙眠。”贵妃手中的汝窑盏突然裂开,酒液在银盘上显出“凤池”二字——正是《韩熙载夜宴图》末页被焚毁的题跋。

4.尾声·夏木啭黄鹂

三日后,沈知白在翰林院书库寻到半页残卷。泛黄的宣纸上,“王瓜生”三字被朱笔划去,旁注小楷:“画院张择端摹《清明上河图》时,虹桥下有戴青蚨簪者。”

立夏的雨声中,裴雪舟撑伞而来,伞面绘着《榴花黄鸟图》:“沈兄可要尝新焙的‘谷雨前’?茶汤里……或许能照见‘凤池’真相。”

檐角铁马叮咚,恍若当年夜宴里遗失的编磬清音。

龙舟笔现杀机

碎瓷迸溅的刹那,沈知白一个侧身避开飞溅的瓷片,眼角余光却捕捉到铜钱阵中暗嵌的龙纹徽记。他瞳孔骤然收缩,指尖微微发颤——那竟是三年前御赐给工部督造龙舟的「潜渊墨」。

\"这墨...\"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本该随沉船永葬江底。\"

身旁的侍卫统领赵虎闻言凑近,浓眉紧锁:\"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这铜钱阵摆得蹊跷,莫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沈知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银簪轻轻拨开铜钱。夕阳余晖斜照,墨迹泛着诡异的幽蓝,宛如《千里江山图》中那一抹远山青黛,却又透着一股子阴冷。\"三年前端午,工部侍郎监造的龙舟在试水时突然沉没,十八名工匠无一生还。当时先帝震怒,下令将整船御赐之物尽数陪葬。\"

\"可这墨...\"赵虎倒吸一口凉气,粗粝的手指捏起一枚铜钱细看,\"怎会出现在命案现场?莫非是有人盗了沉船遗物?\"

就在这时,廊下突然传来宫婢的尖叫声,凄厉如寒鸦啼夜。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金明池畔那幅《千里江山图》摹本正在无风自动,画绢簌簌作响,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弄。画中本该空置的龙舟舱内,赫然现出半截青灰手腕,五指微曲,似要攫人魂魄!

\"天爷啊!\"年迈的司礼监太监王德全踉跄后退,险些撞翻案上的二十四节气贡品——清明前的龙井茶饼、谷雨时腌制的香椿芽,此刻洒了一地。\"那、那画中的手...莫非是《洛神赋》里说的'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可这分明是索命的鬼手啊!\"

沈知白快步上前,玄色官袍掠过满地碎瓷。他目光死死盯住那只手腕上戴着的鎏金虾须镯,冷光与画中墨色交融,恰似《寒食帖》中\"卧闻海棠花,泥污燕支雪\"的凄艳。他声音冰冷:\"去年端午,皇后娘娘赏给司膳女官翠羽的,正是这样一对镯子。\"

赵虎脸色骤变,刀柄上的缠绳被攥得咯吱响:\"可翠羽姑娘三个月前就...说是失足落水...\"

\"报应啊!\"王德全突然跪倒在地,对着画卷连连叩首,额头沾了满地的雄黄酒渍,\"这是龙舟上的冤魂来索命了!当年沉船正值夏至,按《月令七十二候》该是'鹿角解,蜩始鸣'的时节,却成了十八缕冤魂的忌日!\"

沈知白却冷笑一声,袖中滑出一柄刻着《兰亭序》的乌木镇纸,啪地压住翻卷的画角:\"冤魂?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他转向赵虎,目光如《溪山行旅图》中的斧劈皴般凌厉,\"去查查这三个月来,有谁进出过藏墨阁。尤其注意能接触到《宣和画谱》的人——这画上的青灰,分明是徽宗年间失传的'鱼脑冻'墨法!\"

凤池宴起腥风

夜宴笙歌骤停,满座宾客面面相觑。沈知白捻起那枚沾了雄黄的铜钱,在宫灯下细细端详。铜绿间隐约可见《捣练图》般的细密纹路,钱孔中却渗出几丝苦菜汁的酸气。

\"大人,\"新任的司膳女官红绡战战兢兢地奉上银盘,盘中冰酪堆作小山状,恰似《早春图》中的雪顶寒林,\"这是您要的冰酪,按《东京梦华录》方子,加了荔枝蜜与松仁。\"

沈知白没有接,而是突然将铜钱浸入冰酪中。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银盘上竟冒出缕缕青烟,恍若《潇湘奇观图》中的云霭。

\"果然如此。\"他沉声道,将铜钱取出时,指尖却不慎被蚀出一个红点。钱孔中残留的苦菜汁与冰酪相克,在银簪上渐渐蚀出「子时三刻」的阴文,字形竟与怀素《自叙帖》的狂草一脉相承。

红绡吓得跪倒在地,鬓边绢花簌簌乱颤:\"奴婢不知这冰酪有问题!御膳房今日当值的是...是照着《山家清供》做的消暑点心...\"

\"嘘——\"沈知白突然抬手制止她,目光转向殿外的更楼。滴答水声中,池面忽然浮起十盏莲花灯,素纱灯罩上本该绣着《耕织图》的桑蚕纹样,此刻却用鱼胶黏着《七十二候图》残页。夜风掠过时,残页翻飞如《万壑松风图》中的枯叶。

赵虎带人将灯盏捞起,沈知白接过最中央那盏,发现「王瓜生」的注解处被人以血代墨添了半行小楷:「冰酪化刃时,凤池现真龙」。血字干涸如《祭侄文稿》的悲怆笔触,在素纱上洇出刺目的褐红。

\"好大的胆子!\"赵虎怒喝,惊起池畔一群白鹭,\"这是要诅咒...\"

\"不是诅咒。\"沈知白打断他,指尖轻抚那行血字,忽然吟出半阙《念奴娇》:\"'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是有人在借古讽今。\"他转向满座宾客,声音不疾不徐:\"诸位大人,子时三刻前,还请留在席间。今日这出《韩熙载夜宴图》,怕是要见血了。\"

礼部侍郎李大人颤声问道,手中酒盏泼出几滴重阳菊花酿:\"沈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真如《酉阳杂俎》所载,有精怪作祟?\"

沈知白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在工部侍郎刘大人骤缩的瞳孔处略作停顿:\"三年前龙舟沉没,十八名工匠惨死。今日出现的潜渊墨、画中手腕、还有这血字预告...\"他忽然抓起案上《茶经》,哗啦翻到\"五之煮\"章节,\"诸位可记得?当年沉船时,船头煮茶的红泥炉里,也发现了这种苦菜汁!\"

突然,一阵阴风穿堂而过,所有宫灯同时熄灭。黑暗中只听得池水哗啦作响,似有《渔父图》中的巨鲵破浪。

\"保护大人!\"赵虎拔刀出鞘的瞬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在骤亮的白光中,众人清楚地看见——池心龙舟的甲板上,赫然立着十八个湿淋淋的身影!他们身着《蚕织图》中的短褐,面容却模糊如《骷髅幻戏图》,唯有腰间悬挂的鎏金虾须镯,在雷光中明灭如鬼火。

沈知白猛地推开窗棂,暴雨裹着《二十四诗品》中\"悲慨\"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望着那些身影脚边漂浮的冰酪银盘,突然厉喝:\"不是冤魂!是有人用《营造法式》的机关术——\"话音未落,最前排的\"鬼影\"竟从袖中抖出一卷血书,绢帛迎风展开,赫然是工部督造龙舟的密档!

沈知白猛地推开窗棂,暴雨裹着《二十四诗品》中\"悲慨\"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纤细的手指扣在雕花窗框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望着那些身影脚边漂浮的冰酪银盘,她突然厉喝:\"不是冤魂!是有人用《营造法式》的机关术——\"

\"沈姑娘此话当真?\"礼部侍郎李大人踉跄后退,撞翻了案几上的越窑青瓷茶碾。碾中未研完的顾渚紫笋茶饼洒落一地,与泼溅的菊花酿混作一团。

沈知白没有回头,她凝视着池心龙舟上抖开的血书密档,声音如寒潭映月:\"三年前龙舟倾覆时,工部督造文书记载用的是轻质杉木,可实际——\"她突然转身,从袖中甩出一卷《茶经》,\"诸位可闻过沉船木料浸泡后的气味?\"

赵虎的刀锋在雷光中一颤:\"属下记得,当时捞起的碎木带着奇特的松烟香。\"

\"正是!\"沈知白指尖点着《茶经》\"二之具\"篇,\"这是经过'炙茶'工序的武夷岩茶才有的炭火气。而龙舟,本该用未熏制的原木!\"她突然掀开席间茶炉,滚烫的泉水泼在青石板上,蒸腾的雾气中浮现出《溪山清远图》般的墨色纹路。

工部侍郎刘大人突然暴起:\"妖女惑众!\"他袖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柄錾刻着《捣练图》纹样的茶刀。赵虎横刀格挡,两刃相击迸出火星,照亮了刘大人袖口沾染的苦菜汁痕迹。

\"刘大人好雅兴。\"沈知白不慌不忙从发间拔下一支点翠簪,簪头竟藏着微型茶则,\"用《茶具图赞》里的'漆雕秘阁'暗器伤人?可惜——\"她手腕轻抖,三片雀舌茶激射而出,精准钉入刘大人膝间穴道,\"您忘了《大观茶论》说过,真茶人从不刃染血腥。\"

池中十八道身影突然齐声吟诵:\"冰酪化刃时...\"声音如碾茶的石磨般沉闷。沈知白疾步掠至廊下,暴雨打湿了她《韩熙载夜宴图》风格的泥金裙裾。她突然俯身拾起一片碎瓷,就着雨水在青石上勾勒出《千里江山图》的轮廓。

\"诸位请看!\"瓷片刮擦处竟浮现靛蓝色纹路,\"当年沉船用的根本不是杉木,而是经过'渥堆'工艺的普洱茶饼压制的代木!这苦菜汁——\"她蘸取石上积水甩向血书,密档上立即显出工部批红的朱砂印,\"是有人用《六羡歌》记载的古法,以茶染冒充血迹!\"

雷声轰鸣中,沈知白的声音清越如分茶时的银匙击盏:\"三年前端阳,刘大人您以试茶为由,将十八名工匠诱至龙舟。您让他们饮下混着苦菜汁的蒙顶甘露,待药性发作后——\"她突然展开手中素绢,上面用茶汤绘制的《骷髅幻戏图》正与池中鬼影重叠,\"您用《梓人遗制》记载的机关,把活人变成了'茶傀'!\"

刘大人面如死灰:\"你...你怎会知道《茶录》失传的'点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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