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反击前奏(2/2)
井底的叹息声比夜里更清晰了些,混着风钻进众人耳朵,像有人在水下念着谁的名字。
苏宏盯着井沿那圈暗红的痕迹——那是刚才阿七报信时说的\"裴砚的血\",此刻却泛着诡异的紫,像被什么东西舔过似的。
\"二管事...\"护卫队长的声音发颤,\"这血...怎么在动?\"
苏宏猛地后退一步,靴底磕在石桌上。
他低头,看见石缝里卡着半枚铜铃铛——是苏昭总别在发间的那枚。
铃铛在他的震动下晃了晃,叮咚声混着井底的叹息,像极了某种倒计时的鼓点。
他突然想起阿七报信时,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了片刻。
那时他没注意,可现在再看——墙角那截血契残片,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密室里的檀香被夜风撕成碎片,苏宏盯着空无一人的石桌,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踢了踢脚边那截草绳——方才阿七信誓旦旦说裴砚被反制,可这绳子松得能直接抽开,分明是故意留给他看的。
\"二管事!\"护卫队长的火把突然剧烈摇晃,火光照在井沿那滩\"裴砚的血\"上,暗红液体正顺着石缝缓缓蠕动,像无数条细蛇在舔舐青石板。
苏宏踉跄着后退,后腰重重撞在石桌上,震得那枚铜铃铛\"叮\"地弹起,在半空划出银亮的弧。
这声响像根针,猛地扎破了他的侥幸。
他突然想起阿七报信时,窗外的云影遮住月光那一瞬间——那时他只顾着得意,没注意到墙角的血契残片何时消失的。
现在再看,石缝里卡着半枚淬了迷药的细针,正泛着冷光。
\"上当了!\"苏宏吼出声,转身就要往门外冲。
可刚迈出半步,头顶骤然一凉。
一只巴掌大的铜鸟从梁上俯冲而下,铁喙精准啄住他的帽冠,\"嗤啦\"一声扯了个粉碎。
碎布飘落时,他后颈那枚青紫色的血月刺青赫然暴露在火光里,像块烧红的烙铁。
\"苏宏。\"
低沉的嗓音从密室阴影里传来。
裴砚从井台后转出来,月光顺着他肩头的暗纹流淌,那是问魂宗禁术运转时才会浮现的诡纹。
苏昭站在他身侧,指尖还捏着半片机关鸟的尾羽,发间那枚铜铃铛不知何时已换成了微型发条装置,正\"咔嗒咔嗒\"地走着。
\"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裴砚抬手,掌心浮起团幽蓝鬼火——那是听风术凝结的音魄。
苏宏瞳孔骤缩,他分明听见自己的声音从火团里渗出来:\"方先生放心,每月十五的尸油我都按时投了,等蚀日再临,井里那东西就能帮我拿到苏府秘典......\"
\"不!
不可能!\"苏宏踉跄着撞翻炭盆,火星溅在他绣金蟾的袖口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他的护卫们终于反应过来,举着鬼头刀就要冲上来,可刚跨出两步,脚腕就被细如发丝的铜丝缠住——那是苏昭藏在砖缝里的机关,弹簧崩断的脆响混着护卫的闷哼,六个人瞬间摔成一团。
苏昭歪头看了眼在地上挣扎的护卫,从腰间摸出个木匣抛给裴砚:\"迷烟弹,省得他们乱叫。\"裴砚接住时,指腹擦过匣上的刻痕——是她昨夜新雕的并蒂莲,刀工还带着生涩的毛刺。
他垂眸笑了笑,指尖掐诀,鬼火\"噗\"地灭了,转而飘向那些护卫。
\"你...你们什么时候...\"苏宏瘫坐在地,后背浸满冷汗。
他看见裴砚蹲下来,指节扣住他后颈的刺青,力道重得像要捏碎骨头:\"从林婶说西巷李阿婆的孙子吐黑血死那天。\"裴砚的声音像浸在冰里,\"你往赈灾粮里掺的尸油,混着井里的怨气,连镇灵碑都镇不住。\"
苏昭蹲在他另一侧,用铜镊子夹起他袖口的焦布:\"还有你给镇灵碑换的废铁。\"她晃了晃镊子,布片上粘着半块锈迹斑斑的铁片,\"张叔守碑时被怨气反噬,临终前拽下了你衣角的金线。\"她突然笑了,梨涡里却没有往日的甜:\"你当我们是傻子?
上个月我让拾荒队翻了三条街的废铁堆,才凑齐这些'证据'。\"
苏宏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裴砚捏住下巴。\"现在轮到你交代了。\"裴砚指腹擦过他嘴角的涎水,\"井里到底是什么?
方砚舟给了你什么承诺?\"
\"是...是...\"苏宏的牙齿开始打颤,突然瞪大眼睛看向裴砚身后,\"小心!\"
裴砚反手就是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
苏昭已经抽出袖中短刃,转身却只看见井里翻起的水花——不知何时,井底的叹息声停了,水面浮起团暗红的影子,像团被揉皱的血布。
\"裴郎。\"苏昭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水...比平时烫。\"
裴砚没答话,他盯着井壁上新出现的刻痕——那是问魂宗的\"锁魂咒\",但被人用尸油涂掉了大半。
他想起十年前灭门夜,师父最后说的那句话:\"蚀日之劫的根,在九座古寺的地宫。\"而青阳城最大的古寺废墟,此刻正压在城西的镇灵碑下。
\"把他们捆紧。\"裴砚站起身,替苏昭理了理被机关鸟带乱的发梢,\"等家主回来,交给族老处置。\"
苏昭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后颈的伤疤。
那道蛇形的旧伤此刻微微发烫,像在提醒什么。
她突然想起今早老周来报的信:\"三小姐,古寺废墟的镇灵碑又裂了道缝,夜里总听见敲木鱼的声音。\"
\"昭昭。\"裴砚的声音放轻了,\"明早...我想去古寺废墟看看。\"
苏昭抬头,正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纹。
月光从窗口漏进来,落在她发间的铜铃铛上,叮咚声里,她听见自己说:\"我让拾荒队备好洛阳铲。
老周说,废墟后墙的鼠洞能钻进去。\"
井里的水突然\"咕嘟\"响了一声。
苏宏在地上发出含混的呜咽,裴砚弯腰将他扛上肩。
苏昭最后看了眼那口井,转身时,袖中机关鸟的发条突然\"咔\"地停住——这是她新改良的预警装置,只有遇到极凶之物才会失灵。
密室的门在身后吱呀关上。
月光漫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