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2)
第37章
纪岱到州长府的时候,看到的场景便是两面对峙。
现州长范康太脸色铁青,几乎死死盯着老祖宗范余。
范余脸色也不算好看,他没想到,一条自己养的狗,竟然也会反噬主人,竟然还真的想审他的儿子范津。
范津倒是一副老无赖的模样,还在火上浇油:“你真以为那金腰带是你的啊,你这个州长的位置,也不过是我爹施舍给你的!”
“还有你娘,你以为你娘是什么好货,之后还不是打开侧门,迎接我爹进门。”
这话一说,不少人下意识哄笑,随后看着现州长的神情,众人赶紧换了副面孔。
这些矛盾早已有之。
但近来算是集中爆发。
说白了,还是两个州长争权的事。
只不过都姓范,以前还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和平。
可这些表面的和平,终究会被一些东西撕碎。
纪岱在上次解救玩家的时候,就发现双方的矛盾,几次试探下来,果然有大问题。
对范余来说,他认为秦州是他一手经营,把州长位置传给不知道是不是亲儿子的范康太,是为范家总体考虑。
他这种深明大义的人,范康太难道不应该知足,不应该恭恭敬敬?
范康太刚开始确实这么认为。
时间长了,他母亲被羞辱,他自己被议论,加上权力始终在范余手中,空有州长名头,却什么事都做不成,那就不一样了。
十几年的积怨下来,不就有了今天的局面。
一个金腰牌。
一个知道范余吃的是毒丹药。
几件事下来,双方的火气更大。
纪岱一出现,众人下意识行礼。
就算范余不情不愿,也拱了拱手,范康太更是站了起来。
纪岱看着,施施然走到最高位,顺势在范康太的位置坐下。
他是藩王,是王爷,最高位本就该他坐。
“怎么了,有人急匆匆来找本王,说让本王主持公道。”
纪岱随口道,他虽还是少年人,身形却修长,隐隐透着贵气,他坐在高位,竟然非常合适。
纪岱说完,玩家跟弹幕先笑了。
无中生有是不是!
谁让你主持公道了啊!
虽然是随口胡说,不过范余,范康太却狐疑的看向对方,是不是他们喊的。
自家的事,为什么要牵扯旁人。
没错,即便在公堂上审案,他们也觉得是自家的事。
纪岱深知他们的想法,径直拿起案上的文书,念道:“范家范津,纠结友朋,深夜潜行,泼人狗血。”
“以致妇人惊恐,一病不起。”
说实话,这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他们是同姓,人现在也还好。
范康太就是拿这件事做文章,想给母亲出口恶气。
范余肯定不准,这哪是打他儿子范津,分明就是打他的脸。
谁料纪岱突然道:“深夜潜心。”
“本王怎么记得,本地有宵禁?”
众人一惊。
是啊,本地是有宵禁的!
晚上子时起,到戌时之间,都是宵禁,宵禁期间严禁外出,是项大罪,主要捉住便同盗贼处置。
就是晚上十一点到早上五点,这个时间是不能出门的。
很显然,范津一行人,就是在宵禁时去办的龌龊事。
原本一项罪名,变成两项。
只是他们从来不遵守,所以根本没发现问题。
范康太刚想借机生事,没想到屺王只是随口问问,又直接道:“这不是罪名成立了吗,有人证,有物证,行刑就好了。”
复杂的事情在他嘴里一说,好像都解决了。
秉公办事就可以,哪有那么多麻烦。
这些话听到范余耳朵里,自然不允许。
范津也大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真是王爷啊。”
话音落下,范余也觉得不对。
这种话私下说说就行了,当面讲却是大忌。
就算是他跟范康太,对屺王也是一直捧着。
私下是私下,明面是明面。
果然,少年屺王听到这话,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样。
“你竟然敢这样大放厥词?!”纪岱气道,“你这么不尊重皇家,若皇兄知道,定会治罪于你!”
范津还想再说,就被手下人捂住嘴。
纪岱见此有些遗憾。
这种人就该让他多说的。
不过堂下的人又多了一项罪名,纪岱直接拍板:“三罪并罚!先打五十板子!”
“来人!去打!”
可纪岱说完,根本没人行动。
他身边的人只剩下小荣子跟陈景林,两人也没法跟范津身边的人对抗。
王刺史跟赶来的指挥使面面相觑,只觉得一场闹剧。
可具体要做什么,他们也是没想法的。
眼看屺王说话没人听,面子又要没了。
门外的人大声呵斥。
“你们都是死人吗!屺王说的话!你们都不听!”门外的人嗓门极大。
纪岱笑了,往外一看,正是老徐。
老徐身边还带着二十个黄衣军的人。
而他们后面,在是风尘仆仆回来的黄单跟五个穿着官服的人。
来了。
纪岱更加淡定,眼神微眯,看得人胆战心惊。
别人或许不认识那五个穿官服的人,范余跟范康太却有些眼熟。
这分明是其他州府的官员,怎么突然来了秦州城,还不通传一声?
其中一个官员站出来,对范余跟范康太嗤笑:“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西北二十多地,我们陇州受灾最是严重,屺王都说可以免了我们的夏税,你们竟然趁机去要钱?!”
“你这是要钱吗?是要我们陇州百姓的命啊!”
陇州官员得了自己州长的命令,丝毫不客气,一通输出。
本地人怕范家人,他们外地人不怕!
纪岱稳坐上位,等陇州官员骂完之后,跟着剩下官员过来拜见。
同时出任务的黄单过来汇报情况:“屺王殿下,小人幸不辱命,将东西带到其他九地,见到九位长官,说明了夏税的事,其中五位长官派了得力下属面见屺王殿下。”
“剩下四地长官多有不便,但也都带了书信,还请您过目。”
纪岱拿到信件,一一拆开来看。
他动作气定神闲。
场下的范家人蒙了。
范余跟范康太率先反应过来。
心里升起同一个想法。
完了。
是真的完了。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纪岱接着他们想要其他各地夏税的缘由,跟其他九地打好关系,并获得了他们的支持?!
也是,范家人想要其他地方的人。
屺王不仅不要,好像还给了什么东西。
那些人帮着屺王,实属正常。
可,这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们怎么不知道?!
难道就在范家人争斗的时候,让屺王渔翁得利?
秦州府上,场上分为三派。
纪岱以及他的手下,还有另外五个封地的官员。
范家人下意识抱团。
还有中立方,王刺史跟当地指挥使。
纪岱看向这两个中立的人,笑着道:“范家人以下犯上,是不是该罚。”
不是范津以下犯上。
而是范家人。
此话一说,范家人剩下的人也明白过来。
这个局,就是给他们布置的。
如果屺王早点摊牌,他手里还没有那么多筹码。
现在不同,现在他跟其他九个封地联系上,还维持好了关系,那就是他的保障之一。
但仅仅是这样,就想扳倒范家?
自己跟范康太是有矛盾,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必然会抱团。
屺王还能应对?
范余冷声道:“屺王殿下,您还是太年轻,如此行事,可想过后果。”
后果?
纪岱依旧稳坐,淡淡道:“什么后果。”
这意思就是不怕了。
纪岱又看了看没说话的王刺史跟指挥使。
他们两个也没想到,屺王不声不响搞了的个大的。
纪岱手底下的老徐跟黄衣军抱拳:“来人,立刻行刑!”
这意思就是要打范津了。
若今天一打,范家脸面全无,就真的完蛋了。
范余跟范康太一起去拦,纪岱却笑着对后者道:“范州长,你母亲的病可好了,那张七宝美髯方吃起来可还好。”
七宝美髯方?
范康太大惊,下意识看向范余。
范余也吃了这个丹药,不过屺王口中是七宝美髯方,他吃的是七宝美髯丹,有什么不同吗。
这名字太过相似,老狐貍范余也拿不准主意。
范康太却知道,这就是在威胁他。
自己明知道老祖宗吃的丹药有毒,却不阻拦。
今日就算压下屺王,范余等人也会对自己报复。
不仅如此,今日跟范津的冲突,自己也不会有好处。
屺王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让自己知道方子跟丹药的区别。
刚刚团结起来的范家,又因为这件事要分崩离析。
范康太几乎可以想象,以后范余会对自己怎么样。
似乎觉得筹码不够,纪岱摆摆手,身边小荣子递出一份正式的文书。
这文书为金箔制成,上面隐秘的花纹华丽优雅,纸张更是华贵无比。
在落款的地方,还有属于屺王的金印。
这才是屺王之尊要寄到汴京的请旨文书。
之前被范余拦下来的,只不过是个复制品。
如此华丽的纸张,才是一个王爷之尊应该有的。
放在汴京,肯定有人不止一次看到。
但西北距离朝堂太远,便是如范余,都不知道如今承凌国的礼仪规范。
“这是本王的文书,虽不是亲笔所写,却盖了本王的金印。”
“一路送到汴京礼部,由礼部审核,再交由门下省,过一边宫廷,才能到皇兄手边。”
屺王慢悠悠说道:“但凡办事,都有章程,皇家自有皇家的章程。”
“并非你们想的,本王会拿几张普通的纸张递到汴京。”
这文书确定后,还有层层包裹,一路防水防潮防晒,到达汴京时,还要熏上屺王的香料。
如此,才算有礼有节。
纪岱一番话,让旁边的王刺史几乎激动地站起来。
对啊!
没错!
这才是真正的气度,真正的贵族!
这穷乡僻壤地,范家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
跟真正的名门望族比,什么都不是。
而这番话的目的,既是告诉他们真正的请旨要怎么请,真正的权势是什么样的权势。
所谓繁文缛节。
重要的根本不是这些规矩。
而是利用规矩拉开一道巨大的鸿沟。
屺王一番话,便是拉开跟范家的鸿沟。
随后,纪岱轻轻道:“范州长,这份文书,可要送到汴京?”
翻译一下便是,范康太,你是上汴京这条船,还是跟着垂垂老矣的范家。
那边可是更广阔的天地。
王刺史向前几步。
之前他虽然羡慕屺王为范家请旨,但喊了半天也没什么。
今日看到这罕见的皇家文书,还有金光闪闪的金印,再有皇家的纹饰,他的羡慕直接成为嫉妒!
他也想要!
说话间,外面的白衣军也走了进来。
纪岱身边,站着宫里出身的小荣子,仪表堂堂的小厮陈景林,威风凛凛的老徐。
再有一左一右各十个黄衣军,白衣军,关键各个至少一米八以上,不论男女,面容俊俏,身姿挺拔。
这一群人站在这,都跟秦州本地人不同。
天生气势都要压对方一头。
很多达官贵人出行摆仪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范康太感觉自己已经到生死抉择的时候了。
他要是坚定地站范家,那屺王肯定会说出方子的问题,他肯定会死。
要是站到纪岱那,如果输了,也是一个死。
但要是赢了。
那他就会成为范家真正的主人,而且还能得到朝廷给的金腰牌,从此不再是土官,说不定势力还能发展得更远。
“范康太!你姓范!”范余明显看出他的想法,厉声提醒道,“不要忘了,你的一切都是范家给的!”
“今日他能挑拨范家,明日就能拆了范家!你确定要跟着他?!”
这话一说,就是撕破脸了。
纪岱却根本不理他,直接道:“本王要严惩范家以下犯上的人,范州长,王刺史,指挥使,以及陇州等地来的官员们,你们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想法的意思便是。
你们站哪边。
陇州等五地的官员,他们既然被州长派过来,那就是站在屺王这一头。
毕竟屺王给的好处是真真的。
旱情严重的地方不用说,那些就算没有旱情的地方,也觉得农具跟肥料的经验极好。
所以以陇州官员为首的五个人立刻道:“全听屺王吩咐!秦州本就是您的封地,您有权利统管本地政务!”
他们五个人表态。
王刺史想了想,自己毕竟是朝廷派的官员,立刻站队:“全听屺王吩咐。”
王刺史心里忍不住暗叹,都说屺王年纪小,可以随意糊弄。
今日这一手,明显表示人家不是普通人。
这心机,这手腕,实在可怕。
剩下指挥使跟范州长。
两人沉默片刻,指挥使道:“既是政务,那便与下官无关。”
这就是弃权票。
可一旦面临选择,弃权就是表态。
他不站任何一边,就已经是站队。
纪岱还算满意,看向最后的范康太范州长,再次问道:“范州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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