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风暴再临(1/2)
墨泯扯下染血的衣襟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潮湿的布料裹住颤抖的手腕,刺骨的寒意顺着伤口直窜心脉,她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猩红的眼尾仿佛凝结着千年寒霜。
“今夜之事,若有半句风声走漏...”话音未落,一道冰棱自指尖迸发,锋利如刀,瞬间将身旁的石灯笼劈成齑粉。飞溅的碎石在地上砸出深坑,暗卫们齐刷刷跪地,额角紧贴着潮湿的青砖,大气都不敢出。
墨泯转身时身形一晃,扶住廊柱才勉强站稳。掌心触及廊柱的刹那,温度骤降,廊柱上的露水瞬间凝成冰晶,细碎的裂纹顺着木纹疯狂蔓延。她咬牙将翻涌的寒气逼回丹田,身后传来此起彼伏压抑的抽气声,青砖上,蜿蜒的霜痕如同诡异的符咒,昭示着她体内寒毒的肆虐。
墨泯扶着廊柱,每走一步都似有千斤重。寒毒顺着血脉游走,双腿如同灌了铅,麻木与剧痛交替袭来。她强撑着身体,指甲深深抠进廊柱,在木头上划出一道道冰痕。呼吸愈发急促,白雾从齿间溢出,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好不容易挪到房门前,掌心贴上木门的刹那,冰霜瞬间蔓延,将整个门框包裹,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开房门,踉跄着跌了进去。
推开门,刺骨寒意瞬间袭来,墨泯跌坐在床上,仿佛坠入冰窖。体内的寒毒如活物般苏醒,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撕咬着每一寸血肉。喉间涌上腥甜,一口混着冰渣的鲜血喷在床幔上,绽开一朵诡异的红梅。
更漏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倒计时。墨泯蜷缩着抱住膝盖,冷汗浸透的里衣紧贴后背,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无数冰针反复穿刺。她摸索着抓起枕边的药瓶,颤抖的手指却捏不住瓷瓶,“啪”地摔在地上。散落的药丸滚入床底,泛着幽幽的蓝光,那是老头炼制的续命丹,此刻却只剩寥寥几颗。
寒毒突然剧烈发作,墨泯猛地弓起身子,喉间发出痛苦的低吼。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却分不清是疼痛还是寒毒作祟。掌心不受控制地贴向床沿,瞬间将木质床沿凝结出蛛网般的冰纹,细碎的裂纹顺着木纹疯狂蔓延。
“不……不能被它吞噬……”她沙哑地呢喃,挣扎着翻找出藏在暗格中的烈酒。仰头灌下时,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管,腹中燃起的火焰却无法驱散经脉里的彻骨寒意。寒毒与酒劲在体内激烈交锋,墨泯眼前开始出现重影,意识也逐渐模糊。
恍惚间,窗棂传来细微响动。墨泯如惊弓之鸟般翻身而起,玄铁软剑出鞘带起一道冰雾。可刚握住剑柄,掌心的寒毒便顺着剑身蔓延,将整把剑凝结成冰雕。她踉跄着扶住桌案,砚台里的墨汁瞬间冻成硬块,寒意顺着手臂爬满心脉,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暴雨敲打着窗棂,墨泯在冰冷的地面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墨家人……”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我定要活着……亲手了结……”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眼前一黑,彻底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墨泯缓缓睁开眼,眼皮像坠了铅块般沉重。朦胧的视线中,老头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枯瘦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花白的眉毛拧成个死结,脸上写满无奈。
“醒了?”老头冷哼一声,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重重搁在桌上,瓶塞弹开的瞬间,焦苦药香混着一股腥甜的腐味弥漫开来,“早跟你说别硬撑,偏不听。看看你现在这幅鬼样子,经脉都快被寒毒绞成碎冰渣了,还混着噬心蛊的尸毒!”
墨泯想撑起身子,却扯动了体内乱窜的寒气,喉间溢出闷哼。她抹了把嘴角残留的冰渣,目光落在老头布满老茧的手上,那双手正攥着半块焦黑的布料,边缘还结着暗红的血痂,布料上爬满蛛网状的蓝纹,分明是蛊毒侵蚀的痕迹。
“这是从你手腕上扒下来的。”老头将布料甩到她面前,布料砸在床沿的瞬间,溅起细小的冰晶,“寒毒入体还敢用染血的布条缠伤口,嫌自己命太长?你当这只是寒毒这么简单?”见墨泯沉默不语,老头气得直拍桌子,震得桌上药瓶嗡嗡作响,铜盆里的药水突然泛起诡异的气泡,“算准了你要强,宁可疼死也不愿示弱!那噬心蛊专挑重伤之人寄生,现在你的心脉......”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墨泯泛着青灰的脸色。她盯着墙角凝结的冰棱,想起昏迷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墨屿钱颈间晃动的罗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伤口处渗出的血珠瞬间冻成靛蓝色:“这样就能困住我?”
“困住你?”老头猛地站起身,宽大的道袍扫落桌上药碗,黑色药汁泼在青砖上,竟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白烟,“再这么下去,你这条命都得搭进去!看看你,连握剑的力气都没了,还拿什么去报仇?”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医典,哗啦翻开时书页间掉出半片干枯的蛊虫翅膀,指节重重敲在某页血渍斑斑的插图上,“看到没?极寒之毒需以九阳真火淬炼方能压制,可你体内的噬心蛊遇火则狂,这分明是要把你架在阴阳两界反复折磨!”
“别说了!”墨泯突然怒吼,震得窗纸簌簌作响。寒毒与蛊毒同时发作,她死死咬住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嘴角溢出的血沫里混着冰晶与细小的蛊卵,“我等不了慢慢调养!墨屿钱随时可能带着千机匣远走高飞,还有墨迹吾那群人......”话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她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床单上,瞬间绽开幽蓝的冰花。
老头望着她倔强的模样,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却又很快化作怒其不争的叹息。他重新坐回椅子,抓起药瓶倒出颗丹药,丹药表面流转着红蓝交织的诡异光芒,“把药吃了。从今天起,每日寅时三刻来我炼丹房,敢迟到一刻,就给我在寒冰池里泡足十二个时辰!”
墨泯盯着那颗泛着微光的丹药,突然想起床底滚落的续命丹。她伸手接过,却在入口前顿住,丹药触到掌心的瞬间,皮肤泛起细密的冰纹:“这药......有何代价?”
“代价?”老头嗤笑一声,起身走向门口,推开门时暴雨裹挟着腐臭的气息涌入,门框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蛊虫,“你的命都快没了,还跟我谈代价?”他踢开脚边一只正在啃食药渣的蛊虫,苍老的声音混着雷鸣传来,“记住,你这条命现在是我的。想复仇?先活着从我的药炉里爬出去再说!”说罢,重重甩上房门,门板震落的灰尘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蛊卵在蠕动。
次日寅时三刻,铜壶滴漏声惊破死寂。墨泯强撑着坐起,发现被褥已被冷汗浸透,伤口处的幽蓝血痂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推开门扉,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庭院里的石板竟结满蛛网状冰纹,延伸的方向直指炼丹房。
“来得正好!”老头的怒吼从屋内炸出,墨泯刚跨过门槛,三道淬毒银针便擦着耳畔钉入木柱,针尖凝结的冰珠“啪嗒”坠地,瞬间腐蚀出焦黑的孔洞,“还剩最后一日,若解不开阴阳噬心劫,你这条命就得给我的药炉陪葬!”
炼丹房内蒸腾着紫黑雾气,七盏引魂灯在角落明灭不定。墨泯瞥见丹炉上悬挂的羊皮卷,泛黄的图纸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太极图,边缘密密麻麻写满注解,墨迹间还夹杂着暗红血渍。“这是......”
“老夫三天三夜没合眼!”老头抄起药杵狠狠砸向丹炉,火星四溅中,炉内突然喷出青紫色火焰,“阴阳合脉本是天赐奇脉,可你体内寒毒与蛊毒相生相克,就像把冰龙和火蟒关在同一笼子!”他猛地扯开墨泯衣袖,看着手臂上那不断蔓延的青黑纹路冷笑,“瞧见没?这纹路已经爬到命门穴了,子时一到,你就等着经脉寸断吧!”
墨泯强压下翻涌的血气,指尖抚过丹炉边缘的蛊纹:“所以你打算用‘阴阳乱’强行调和?上次差点要了我的命。”话音未落,老头突然甩出一把草药,药粉在空中爆开,化作无数金色符文缠绕在她手腕。
“这次不一样!”老头的白发无风自动,从怀中掏出个漆黑木盒,盒内躺着半块刻满星图的青铜令牌,正是墨斯淳那日抢走的千机匣部件,“千机匣本就是墨家先祖为镇压上古毒瘴所制,这令牌里封存着纯阳之火!”他将令牌按在墨泯眉心,滚烫的触感瞬间灼穿皮肤,“但想要引动令牌,你得先让寒毒与蛊毒彻底暴走!”
墨泯瞳孔骤缩,体内沉寂的寒毒突然如潮水翻涌,冰晶顺着经脉爬上脖颈。他踉跄着扶住丹炉,却见老头往炉中投入三颗赤红药丸,火焰顿时暴涨三丈,将屋内映得如同炼狱。“记住,在阴阳之力撕碎你之前,必须找到那道平衡点!”老头的声音混着轰鸣传来,“若失败......”
剧痛吞没了后半句话。墨泯感觉心脏被冰火同时撕扯,她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喷在令牌上,星图突然亮起诡异紫光。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他仿佛看见白诗言提着裙摆,在漫天风雪中向他伸出手。
紫光如毒蛇般顺着令牌纹路钻入眉心,墨泯的意识瞬间被拽入一片混沌。寒毒与蛊毒在经脉中疯狂肆虐,左半身结满冰霜,右半身却燃起熊熊业火,两种极端的痛楚几乎将她的灵魂撕裂。恍惚间,她听见白诗言的呼唤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墨泯!坚持住!”
这声呼唤如同一束光,刺破黑暗。墨泯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在剧痛中运转阴阳合脉。丹田处的三色内丹剧烈震颤,将暴走的寒毒与蛊毒强行纳入运转轨迹。经脉在强大的力量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皮肤表面青筋暴起,鲜血顺着毛孔渗出,在空中凝成冰晶又瞬间被火焰蒸发。
“嗯...”墨泯仰天怒吼,声音里充满不甘与决绝。她的双眼泛起诡异的红蓝双色光芒,整个人仿佛成了阴阳交汇的漩涡中心。千机匣令牌上的星图完全亮起,一道纯阳之火顺着眉心注入丹田,与寒毒、蛊毒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当光芒渐渐消散,墨泯虚弱地跪倒在地。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却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老头颤抖着枯瘦的手指搭上墨泯腕脉,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大。脉象表面看似沉稳有力,可仔细探查,却有两股极细的黑线如毒蛇般缠绕心脉,寒毒凝成的幽蓝与蛊毒特有的暗红,竟以一种诡异的规律交替搏动。
“奇怪了......”他压低声音喃喃自语,指甲无意识地掐进墨泯皮肉,“表面阴阳调和,怎么这两股毒还在?”掌心贴着的皮肤下,能清晰感受到冰与火的暗流在涌动,就像平静湖面下藏着随时会爆发的漩涡。老头猛地扯开墨泯衣襟,原本消退的青黑纹路又在心口处若隐若现,宛如活物般缓慢蠕动。他抓起桌上银针就要扎入大穴,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僵住,那些银针竟在半空结满冰霜,针尖却泛着诡异的赤芒。
“不好!”他后退半步撞翻药架,瓶瓶罐罐噼里啪啦摔在地上,“这根本不是压制,是两种毒在借着阴阳合脉重塑!墨泯你这混小子,到底是把毒治好了,还是又养出个怪物?”
此时墨泯却缓缓睁眼,眼底红蓝双色光芒流转,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抬手握住老头的手腕,掌心寒意与灼热交替传来:“老头,与其担心,不如想想怎么把这玩意儿彻底解决?”体内新生的力量在经脉中流淌,阴阳合脉完美地融合了三种力量,在丹田处形成了一个旋转的阴阳鱼图案,却也暗藏着随时失控的危机。
窗外惊雷炸响,映得两人影子在墙上扭曲晃动。老头望着墨泯身上若隐若现的阴阳鱼纹路,突然想起古籍中记载的禁忌之术,以毒为引,化毒为功,但若稍有差池......他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对着墨泯的背影大喊:“你给我记住!从今天起,未经我允许,半个内力都不许运!”
墨泯的笑声混着雨声传来:“等解决了墨屿钱,别说内力,我连命都可以交给你!”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屋檐,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腐臭味,正是噬心蛊毒的气息。老头望着墨泯远去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沾着药渣的医典,泛黄的书页间,“阴阳噬心劫”五个字被血渍晕染得愈发狰狞。
紫彦城的夏日,本应是阳光炽热、蝉鸣喧嚣的时节,可此刻天空却被铅灰色的云层严严实实地遮蔽着,沉甸甸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预示着又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墨府在经历了一系列变故后,表面上恢复了平静,府中的下人依旧各司其职,庭院里的花草按时修剪,回廊上的灯笼每日擦拭。可暗地里,整个轩墨庄却如同一锅即将煮沸的水,随时可能再度翻腾,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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