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玉珏惊局(2/2)
王老爷从袖中摸出个描金鼻烟壶,开盖时露出内壁太子徽记:"哼,不过是个被噬魂散控制的傀儡罢了。"他指尖蘸着鼻烟抹在人中,"等拿到老夫人的玉珏,就能解开控制他的秘术。至于地图..."苍老嗓音突然压低,"当年老夫人暴毙得蹊跷,遗嘱都没来得及立。大夫人失踪前,不是总往墨泯院里送些旧匣子?说不定..."
话音未落,窗外竹影突然剧烈晃动。戴着青铜面具的暗卫屏住呼吸,将裹着蜂蜡的竹筒对准窗缝。面具边缘的海东青羽毛突然竖起,暗卫瞳孔骤缩,角落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反射着月光。那是沈万川豢养的雪鸮,利爪间紧攥着刻有墨家徽记的铜哨,尾羽还沾着新鲜血迹。
"谁?!"王老爷猛然掀翻八仙桌,翡翠扳指磕在青砖上迸出火星。暗卫破窗而出的瞬间,雪鸮振翅掠过雨幕,爪尖勾走案上半张密信。月光照亮信笺残角,露出"冰魄草"三个字,正是破解噬魂散的关键药引。
"追!"墨裴里挥剑砍向虚空,剑锋削断窗棂木刺。他望着雪鸮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沈府前日离奇失踪的香料账本。雨滴顺着破损的窗纸滴落,在契约书上的"火器"二字上晕开,与雪鸮尾羽的血迹渐渐交融。暗处,另一双眼睛正透过竹帘缝隙注视着一切,手中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指向墨府祠堂的方位。
寅时三刻,墨泯独坐书房,青铜烛台上的龙纹烛泪已凝结成蜿蜒的赤蛇。他将蜂蜡竹筒凑近烛火,密谈声混着若隐若现的滴水声从蜡膜表面浮起,与案头摊开的祠堂密道图纸形成诡异呼应。"听这水声的频率,"他用银针刺破竹筒内壁,挑起一缕蜂蜡仔细端详,"和青铜钟机关改造后的滴水间隔分毫不差,看来他们早在半年前就动手了。"
小桃捧着账簿的手微微发抖,封皮上"西域香料行"五个泥金大字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少主,码头的兄弟冒险潜入货舱,发现这些标注安息香的木箱底部,都刻着三房的暗纹..."账簿内页被油灯烤得微微卷曲,三个月来三十艘商船的运货记录刺得人眼疼,每艘船的目的地栏都工整地写着"墨记染坊"。
墨泯的指尖突然顿在某行记录上,指甲深深掐进纸页:"戌时三刻到港的'云帆号'...不正是沈万川遇刺那晚?"他猛地推开窗,暴雨裹挟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远处慈恩寺的钟声隐约传来,混着更夫"小心火烛"的喊声。墙角的沙漏已漏至最后一格,细沙撞击铜壁的声音,竟与竹筒里的滴水声渐渐重合。
晨光刺破云层时,墨府长廊弥漫着檀木熏香。墨泯对着铜镜系紧玉带,云锦长袍的内衬突然划过指尖,那道新鲜的刀痕斜斜贯穿暗袋,宽度与黑袍人软剑分毫不差。她伸手探入暗袋,昨夜从夜影身上扯下的半截布条还带着血腥气,边缘的盘金绣纹样,竟与账簿里"云帆号"货物标签上的装饰完全一致。
路过祠堂时,新刷的朱漆下渗出暗红痕迹。墨泯蹲下身,用匕首刮开砖缝里的污渍,龙涎香混着西域血竭的气味扑面而来。"三日内的新伤。"她将沾着碎屑的匕首在衣角擦拭,目光扫过祠堂匾额,"但这血腥味...倒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
商会大典的鎏金大门缓缓推开,丝竹声与众人寒暄声扑面而来。墨裴里把玩着刻有三房徽记的玉佩,翡翠坠子撞在檀木座椅上发出清脆声响。当墨泯展开商路图时,台下顿时炸开锅,陈鸿生拍案而起的瞬间,袖口滑落的翡翠扳指与王老爷昨夜把玩的那枚如出一辙。
"证据?"墨泯冷笑,示意小桃转动竹筒机关。随着蜂蜡缓缓融化,墨裴里沙哑的咆哮声在大厅回荡:"等拿到老夫人的地图,那孽障就得永远闭嘴!"墨裴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茶盏"啪"地碎裂在地,茶水混着瓷片在青砖上蜿蜒成血状纹路。
就在此时,黑袍人如鬼魅般掠上高台,剑锋划破空气的锐响惊得满堂宾客后退。当剑刃触及羊脂玉珏的刹那,金光迸发的瞬间,墨泯看清了对方眼中疯狂的红光,那是噬魂散发作的征兆。"夜影!"她扣住对方手腕,却摸到皮下凸起的蛊虫蠕动痕迹,"当年你假死,就是为了帮三房铸造火铳?"
夜影突然剧烈咳嗽,鲜血喷在墨泯衣襟:"他们要用火器...打开祠堂密室..."他的瞳孔突然涣散,右手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令牌塞进墨泯掌心。当令牌与半块玉佩拼合的刹那,一串奇特符号在阳光下显现,而他咳在符号上的鲜血,正沿着纹路勾勒出一幅模糊的地下地图轮廓。
墨裴里被衙役拖走时,突然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癫狂:"你以为拿到令牌就能解开秘密?老夫人藏地图的地方,连大夫人都不知道!"他的目光扫过祠堂方向,嘴角勾起阴森的弧度,"那"
更鼓沉沉,墨府在夜色中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墨泯手持牛油灯笼,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私库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腐木与陈年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大夫人的梳妆匣摆在暗格深处,檀木表面已泛起岁月的包浆。墨泯小心翼翼地打开每一层屉格,指尖拂过褪色的绢帕、断齿的木梳,还有几支生了锈的银簪。这些寻常的闺阁之物,她已翻找过无数遍,却始终一无所获。"到底藏在哪里?"她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荡的私库中回荡。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梳妆匣底部的暗扣上。心跳不禁加快,墨泯屏住呼吸,轻轻按下机关。然而,匣底夹层中只有半封未写完的信笺,墨迹已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地图"二字。失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将信笺重新放回,继续在私库中搜寻。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小桃撞开私库大门,发髻散乱,脸上还沾着雨水:"少主!沈万川沈老爷遇刺身亡,现场只留下半块刻有三房徽记的玉佩!"她递上染血的字条,双手仍在微微颤抖。
墨泯展开字条,"小心香料"四字旁,一朵燃烧的莲花用血绘制而成,花瓣边缘还在微微卷曲,那是三房暗卫的绝杀令。她的手指抚过字条上未干的血迹,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突然,她想起沈府仓库中失踪的香料账本,那些记录着西域进贡香料流向的册子,此刻或许正躺在三房叔父的密室里,成为他们谋反的铁证。
"备马!"墨泯将玉珏紧紧攥在手中,珏身的饕餮纹硌得掌心生疼,"去沈府。告诉拓跋宏,按另外一个计划行事——我们要在装有火器的香料船靠岸前,截获三房谋反的铁证。"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私库的角落,"还有,继续寻找老夫人留下的地图,那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与此同时,紫彦城的暗巷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在清点木箱,火把的光芒下,火器的金属部件泛着冷光。船舱底层,伪装成香料的军火箱堆成小山,箱盖上的莲花纹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光,仿佛一只只睁开的眼睛。
而在轩墨庄地牢深处,墨裴里透过密道的缝隙,与三房叔父对视。烛光摇曳中,两人手中的残页拼凑出地图的一角,上面用朱砂画着墨家祠堂的轮廓。"只要找到地图,整个墨家都是我们的!"三房叔父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墨裴里冷笑一声,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那个庶子,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墨泯翻身上马,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握紧缰绳,朝着沈府疾驰而去,身后,轩墨庄的灯火在雨幕中渐渐模糊,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