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涌京华(2/2)
戌时·祠堂
月光透过窗棂,在供桌上投下斑驳树影。兰芷摸着盛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指尖停在“盛林”的空白牌上——那是盛紘早年夭折的幼弟,原来竟被林噙霜冒名顶替,养在眼皮子底下。
“姑娘,周娘子求见。”翠微的声音打断思绪。账房娘子进来时脸色惨白,怀里抱着个檀木匣子:“这是林小娘当年要挟我的东西......”打开匣子,里面竟是华兰聘礼的真清单,落款处盖着盛紘的私印。
“她说若我不听话,便将这清单交给大娘子,”周娘子哭道,“可我昨天才发现,清单背面......”兰芷翻过来一看,泛黄的纸页上用密语写着:“灾银转永宁县,换粮十五车,经盛林手入彦字号。”
子时·碎玉轩
林噙霜的尸体还未入殓,兰芷借着月光翻开她的手腕。溃烂的伤口下隐约有处旧疤,形状竟与“彦哥儿”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果然是双生兄妹。忽闻房梁传来异响,她旋身甩出短刀,只听“叮”的一声,刀刃钉在柱头上,震落半片灰尘。
“别躲了,”她盯着阴影处,“我知道你是勇毅侯府的人。”灰衣人落地时带起一阵风,面罩下露出半张脸,左眼角有颗泪痣,与兰芷的位置分毫不差。
“姑娘果然聪慧,”那人摘林通敌,派奴婢盯着林噙霜......”话未说完,窗外箭矢破空而来。兰芷猛地推开秋菊,羽箭擦着鬓角钉进墙板,箭尾绑着朵染血的莲花。
丑时·蘅芜院
秋菊替兰芷包扎手臂时,忽然指着她腕间红痕:“这是......毒发征兆?”兰芷想起午间在勇毅侯府喝的银耳羹,惊觉指尖已开始发麻。她摸出袖中解毒丸服下,忽然想起盛长枫碰过的青瓷瓶——瓶底怕是早就涂了毒药。
“去叫门房备车,”她扯下染血的袖口,“去城西乱葬岗。”马车上,秋菊展开从林噙霜尸身上搜出的密信,字迹竟与盛紘的笔锋极为相似:“灾银已妥,永宁县庄子可作退路,勿念。”
寅时·乱葬岗
第三棵歪脖子树下,新挖的土坑还未填实。兰芷用短刀撬开棺木,里面躺着的竟是上午在勇毅侯府见过的账房先生,心口插着柄刻着莲花的匕首。秋菊摸出火折子照亮,只见尸体手中攥着张纸,上面画着盛府库房的地形图。
“姑娘快看!”翠微忽然指着远处火光,盛府方向浓烟滚滚,正是库房位置。兰芷攥紧了密信,忽然想起账册里那笔未查清的“修缮祠堂”银子——原来他们是要用大火销毁证据,顺便送她去见阎王。
“回府!”她跃上马车,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告诉母亲,立刻封锁全府,就说......走水是因烛台倾倒,与任何人无关。”秋菊闻言一震,瞬间明白她的用意——若让盛紘知道火势失控,定会牵连更多人,而那些藏在暗处的莲花标记,也会趁机溜走。
卯时·盛府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库房的火终于扑灭。兰芷看着焦黑的梁柱,忽然在灰烬中发现半块未燃尽的玉佩——连枝莲纹里的红宝石只剩半颗,与她从“彦哥儿”那里得来的正好拼成完整的莲花。
“姑娘,老太太请您去寿安堂,”小厮气喘吁吁跑来,“还有......三公子不见了!”兰芷摸出袖中盛林的空白牌位,牌位背面不知何时被刻上了朵莲花。她望着东厢房方向,那里曾是盛林幼时的居所,如今已空了十几年。
“去备笔墨,”她转身吩咐翠微,“给京中御史台写封信,就说......盛府有人私通外敌,挪用灾银。”秋菊惊讶抬头,却见姑娘眼中闪过决然——这一仗,她要连盛紘的退路一起烧掉,让那些藏在“盛”字招牌下的老鼠,统统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窗外传来晨钟,兰芷摸着腕间渐渐消退的红痕,忽然想起盛老太太的话:“赤子之心需有锋芒。”如今她终于明白,这锋芒不仅要对内宅的阴诡,更要对这吃人的世道。她提起笔,在信纸上落下第一笔时,晨光正好掠过“勇毅侯府外孙媳”的落款——这是她的底气,也是她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