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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美丽与鲸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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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7年5月11日,汉堡天文台记录到异常日冕活动,导致北大西洋出现持续三周的瑰丽晚霞。同月,荷兰海洋学家在北海检测到火山玻璃微粒,源自前一年阿拉斯加卡特迈火山喷发——这些悬浮微粒成为晚霞的棱镜。而王月生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尽情地欣赏着此刻北海的傍晚。哪怕已经连看了三天,仍然看不够。

徐徐西坠的太阳像被按进铁匠的淬火池,云层边缘泛起氰化金般的蓝紫色。霞光从西南方撕开一道裂缝,漏下的光束如融化的黄铜,浇铸在浪尖上。云絮被染成解剖图谱般的层次:底层是鲸脂的浊黄,中层透出普鲁士蓝的静脉,顶端则蒸腾着硫化镉红的血雾。波浪将晚霞剁碎成鳞状金箔,每一片都映着风帆上苏绣孔雀的残影。偶尔掠过的海鸟把影子烙在海面,像上帝不慎滴落的墨渍。东北方潜伏着未消散的雨云,其阴影在海面犁出铅灰色的沟壑。磷光微生物在浪谷间闪烁,如被掐灭的雪茄烟头,暗示着夜风暴的胎动。

金雀花号的丝绸帆吸饱了光谱暴力,顺风时是威尼斯红釉混着孔雀石绿的癫狂,逆光时蜕变为中世纪手抄本边缘的鎏金诅咒。蜻蜓翅纹在新艺术运动风格的帆面上投下网状阴影,仿佛整艘船正被拖入蜘蛛女神的腹腔。

当那道银灰色水柱刺穿晚霞时,了望员老埃里克的胫骨正卡在桅盘木格子里。他猛扯腰间信号旗绳,锈铜铃在四百吨钢帆索的嗡鸣中像垂死麻雀般尖叫。

“喷气!两点钟!四海里外!浪头上!”

他的吼声混着三十年威士忌浸透的喉音,惊飞了主帆孔雀金线刺绣缝隙里打盹的信天翁。纵帆上的蜻蜓翅纹突然被西风灌满,网眼间漏下的光斑在甲板跳动如癫痫。

大副布兰登的靴跟砸在船首斜桅旁,左手五指张开按在罗经柜玻璃罩上,仿佛要把北极星掐进黄铜刻度盘。他的右臂挥向西南,袖口露出汉堡妓院烫的船锚刺青。

“右满舵!松前桅支索!”

“抢风调向——升顶帆!该死的,让那些绣花布吃满风!”

他的每个词都像鱼叉倒钩般钉进水手脊椎。四个男人蹿上缆绳,帆布展开时的轰鸣盖过了蒸汽机残喘。苏绣真丝帆吸饱了晚霞,孔雀尾羽在桅杆间绷成金色弓弦。

二副用靴尖踢开绞盘锁扣,铁链坠地的声响让厨子的汤锅在舱口晃出涟漪。

“收尾帆!稳住舵轮!”

荷兰籍水手扬恩吐出嚼了半日的烟草,黑汁顺着纵帆蜻蜓翅纹的脉络往下爬。他拽紧帆脚索时,听见蒸汽管在甲板下发出肠鸣般的哀嚎。

船长在船尾刚切开发霉的柠檬,刀刃还插在木纹里。了望铃响第三声时,他已扯下绣金边的船长帽砸向舵手。

“降小艇!拿我的钢叉!”

他的声音像缆绳崩断。六个男人跟着他跃过栏杆,靴底在柚木甲板上刮出火药味。他踹开小艇防雨布的动作,让人想起十年前他在爪哇岛踹开总督府大门的那个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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