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谶语与看不起新钱的老钱（2/2）

“他求到您那里了？”亨利管家满脸不相信。

“谈不上求。他通过各种关系想跟伦敦的上流社会沟通，效果不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我是否有门路”，王月生轻描淡写地说。

“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话，您现在找的门路只是我这样一个小小的管家，摩根家的大少爷怎么会认为您一个中国人，会在伦敦比一个老家就是从英国出去的白人会更有面子呢？”亨利管家的神色更显怀疑。

“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跟我的合作中收获颇丰，认为我这人身上有些气运吧”，王月生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您跟摩根家族有合作？倒是忘了问您跟摩根家族的关系”，亨利管家的言语中隐隐有了些尊敬的味道。

“我们不是商业伙伴，我们跟摩根家族，怎么说呢，都喜欢一些，嗯，跟科学有关的东西”。王月生差点说历史，猛然想起杰克要他连探险这件事都不能提，赶紧改口。

亨利管家似乎对王月生的定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沉吟很久，居然详细地向王月生解释了英国贵族社会对美国富豪阶层的排斥原因，是多重社会、文化和经济因素交织的结果：

1、从根基上讲，英国贵族都是财富积累跨越数百年的世家，其社会地位是建立在土地、头衔、血统上，并通过长子继承制和联姻维系阶级壁垒。而美国富豪像铁路大亨、石油巨头这些，大多为工业革命后的“新钱”，财富快速积累却缺乏历史沉淀，被贵族视为“暴发户”；

2、从交际上讲，英国贵族圈层依靠严格的礼仪规范，如狩猎、舞会、下午茶，和文化资本如古典教育、艺术鉴赏等来维系。而美国富豪的实用主义作风被认为“粗俗”，难以接受；

3、从精神上讲，英国贵族崇尚荣誉、公共服务和土地管理，轻视纯粹的商业逐利行为。而美国富豪则以市场竞争和财富扩张为荣，这种价值观与贵族推崇的“绅士风度”格格不入；

4、从社会角度讲，维多利亚时代晚期的英国社会仍强调传统与稳定，而美国所鼓吹的美国梦，是建立在工业化、流动性和社会变革上，这种社会运行体系的差异加剧了思想上的隔阂；

5、从国家层面，1894年美国更是超越英国，成为全球第一工业国，英国贵族对帝国霸权旁落的危机感促使他们排斥美国新贵。谈到这点时王月生不禁想起了后世欧美对中国的各种打压和冷嘲热讽；

6、从利益方面，英国贵族财富依赖农业、地产和殖民收益，而美国富豪的崛起威胁了英国的全球钢铁和石油行业贸易主导权。

听到这里，王月生不禁感慨，这贵族家族人才不少啊，连一个副管家都能把表面上纷繁复杂的事情，从根源上分析得头头是道。却不知这些下人哪有那么高的水平，都是听主人们在餐桌上或者沙龙上的高谈阔论后整理出来的。

不过王月生还是有些不解，问“我听说很多贵族家的公子或小姐都跟美国的豪门结婚了呀”。

亨利管家轻蔑地一笑，说“那些杨基佬哪配称什么豪门，无非是他们关起门来自吹自擂而已，那些血脉，岂是一两代人就可以染蓝的。20多年前大名鼎鼎的丘吉尔家族迎娶了美国金融家之女珍妮?杰罗姆，都有很多贵族老爷不以为然呢，说她的贵族头衔是用5万英镑嫁妆换来的。而且，”说到这里，亨利放低了声音，“好多老爷们都说美国人是殖民地的叛乱者，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