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魔化危机（2/2）
焰月仙子在消散。她的裙裾化作万千冰蝶，每只蝶翼上都刻着古老符文。这些光蝶包裹着王默，在闭合的光门前织成茧状结界。最后一刻，她将额头抵在少女眉心，冰蓝色的传承印记一闪而逝。
白璟的手终于穿透风暴。可抓住的只有一片正在汽化的冰晶。他猩红着眼看向光门，那里王默的身影正在消失，而焰月仙子残留的虚影对他做了个封喉的手势——那是他们初见时，她作为冰渊战神处决叛徒的起手式。
\"好好好...\"白璟突然平静下来，染血的白衣无风自动。他转身走向祭坛中央，徒手挖出了九幽还在跳动的心脏，\"既然你要她活...我就让三界给她陪葬。\"雾海在这一刻湮灭。所有黑影汇入白璟七窍，他雪白的长发顷刻化作污浊的紫黑。九幽消散前最后看到的，是光门另一端王默突然睁开的眼睛——那瞳孔里交替浮现着焰月仙子的冰纹和他自己的紫芒。
千里之外，正在冲破封印的魔渊突然沉寂。所有魔族同时望向雾海方向，他们血脉深处的诅咒正在消退。而在九天之上的蟠桃园，看守命灯的仙童惊恐地看着焰月仙子的本命灯——那盏熄灭千年的青铜灯，此刻正被一缕紫色火苗重新点燃。
光门闭合的刹那，王默胸口的紫晶爆发出刺目强光。那些包裹着她的冰蝶突然活了过来，尖细的足肢刺入她周身三百六十处大穴。极寒与剧痛同时炸开，她却在绝对的痛苦中睁开了眼睛。
瞳孔里交替闪烁的冰纹与紫芒正在融合，焰月仙子消散前抵在她眉心的传承印记灼烧似火。王默看见自己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左边身体奔涌着霜蓝色的月华，右边身体却缠绕着污浊的紫黑雾气。
\"这是......\"她的声音被冰蝶振翅声淹没。某只冰蝶突然停在她锁骨处，蝶翼上的古老符文亮起，焰月仙子清冷的声音直接在她灵台炸响：\"紫晶认主已成定局，但九幽的血咒需要太阴之体才能化解。\"
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般插入脑海。王默看见万年前的诛仙台上，白璟徒手抓住缠绕焰月仙子的诛仙链，金红色的仙血顺着锁链滴落在焰月眉心的冰纹上。而更远处，九幽魔君藏在阴影里，手中紫晶权杖正对着白璟后心——
\"啊！\"王默抱住剧痛的头颅。冰蝶群突然集体爆裂，化作冰晶粉末灌入她七窍。极寒之力冲刷着每一寸经脉，将那些翻涌的紫黑雾气暂时冻结。她踉跄着跪在光门内的虚无空间里，看见自己掌心正在浮现与白璟一模一样的伤痕。
\"原来如此。\"王默颤抖着抚摸那道贯穿古今的伤疤，\"诛仙链伤的不是肉身......是因果。\"
就在她明悟的瞬间，光门外传来白璟撕心裂肺的咆哮。整片空间开始扭曲，透过逐渐透明的结界，她看见白璟雪白的长发已经完全化作紫黑色，九幽被掏出的心脏在他掌心跳动成诡异的暗红。雾海收缩成的黑茧正源源不断向他注入浓稠如实质的恶意。
\"他要炼化雾海本源！\"焰月仙子残留的虚影突然在王默身侧凝聚，\"听着，你体内现在有我的月华之力和九幽的魔君血脉。若想活着走出这里，必须找到三件神器——\"
虚影突然扭曲。光门外，白璟染血的手指划过虚空，一道裂缝顺着王默脚下的影子蔓延。焰月仙子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昆仑镜...轮回玉...还有你胸口的紫晶其实是...\"
话音未落，整个光门结界轰然破碎。王默在坠落中看见白璟彻底魔化的面容——他左眼淌着血泪，右眼却泛着诡异的金光。更可怕的是，他背后浮现的虚影根本不是魔物，而是一尊正在微笑的......仙帝法相！
\"原来你才是......\"王默的惊呼被灌入口鼻的污浊雾气堵住。她胸前的紫晶突然自发护主，爆发的紫光中竟混杂着焰月仙子的冰蓝色灵力。两股相克的力量交织成网，堪堪挡住白璟抓来的利爪。
千里之外的魔渊深处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所有魔族跪倒在地，他们体内流淌的诅咒之血正在逆流。而九天之上，焰月仙子那盏复燃的本命灯突然暴涨，紫色火苗中浮现出王默的面容。
看守仙童吓得打翻灯台，青铜灯坠落的轨迹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符文——正是万年前焰月仙子堕仙时，白璟用诛仙链在她眉心刻下的禁制。
白璟魔化的手指突然顿住。他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那道伤痕，发现伤口里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细碎的金光。王默趁机挣脱桎梏，却在后退时撞上一堵无形墙壁——不知何时，他们已被困在某个正在收缩的时空碎片里。
\"你以为接受传承就能逃脱？\"白璟的声音忽然恢复成当年杏花树下那般温柔，\"阿焰，你教出来的徒弟......和你一样天真。\"
他抬手轻挥，王默胸前的紫晶突然剧烈震颤。那些被冻结的紫黑雾气再度翻涌，这次竟幻化成九幽魔君的模样。虚幻的九幽凑在她耳边轻笑：\"小姑娘，你知道为什么我的权杖能贯穿白璟的祭坛吗？\"
王默突然明白什么，猛地转头看向白璟背后那尊仙帝法相。法相眉心处，赫然刻着与紫晶权杖顶端相同的图腾！
\"因为所谓魔君......\"九幽的幻影开始消散，\"不过是仙帝堕落的......另一面......\"
时空碎片轰然炸裂。王默在意识模糊前最后看到的，是白璟掌心伤痕里涌出的金光正化作锁链，而锁链另一端......竟连着九天之上那盏复燃的本命灯。焰月仙子身上散发出的诡异异香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流淌，那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让王默鼻腔发痒。她看到周围黑暗中亮起无数猩红光点——是魔物们饥渴的眼睛。那些扭曲的生物从空间裂缝中爬出，争先恐后地扑向香气的源头。
\"师父！\"王默本能地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陌生而空灵。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在发光，皮肤下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与白璟掌心相似的碎金光芒。
白璟站在时空碎片崩裂的边缘，金色锁链从他掌心延伸至九天之上的本命灯。他的表情凝固在惊愕与恍然之间：\"阿焰？\"魔气从他的眼角消退片刻，露出那双王默曾在画像中见过的、盛着星光的眼睛。
记忆如潮水般冲击着王默的意识。五百年前的杏花树下，白衣少年将一朵火焰形状的玉簪别在少女发间；仙魔战场上，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师兄转身将剑尖刺入她胸膛；祭坛崩塌时，白璟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不是叛变...\"王默——或者说此刻苏醒的焰月意识——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看向白璟背后逐渐实体化的仙帝法相，那眉心图腾正与九幽权杖相互呼应。金光锁链剧烈震颤，本命灯的火焰由青转紫。
魔物们已经扑到跟前。焰月抬起手，一道紫金色火墙凭空出现，将最先冲来的三头夜叉烧成灰烬。她闻到自己的香气正在变化，从吸引魔物的腐甜转为清冽的雪莲气息。这是...
\"净莲香？\"白璟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你用了禁术分离魂魄？\"他的魔气又开始翻涌，但这次带着明显的痛苦，\"难怪...难怪我找遍三界都...\"
时空碎片再次剧烈震动。焰月感觉体内两股意识在撕扯——王默的惊慌与自己的记忆不断碰撞。她看到十五岁的自己偷偷翻阅禁术典籍，看到为救入魔的白璟而割裂魂魄的痛楚，看到分离出的纯净魂魄化作婴儿被送到凡间...
\"小姑娘总算想起来了？\"九幽魔君的声音突然从白璟口中传出。仙帝法相的眼珠转动，竟然显出魔君特有的竖瞳，\"白璟，你这徒儿比你聪明得多。她早就发现仙魔本是一体，所以才能接受完整的传承。\"
焰月胸口紫晶突然烫得惊人。她按住晶石，感觉到里面封存着最后一片魂魄。只要捏碎它，自己就能完全恢复，但王默的意识将...
一只覆满鳞片的手穿透火墙掐住她喉咙。白璟——或者说九幽控制下的白璟——眼中已看不到半分清明：\"把净莲魂还给我！\"他的指甲陷入她颈间皮肤，暗金血液顺着锁骨滑落。
焰月没有挣扎。她凝视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轻轻哼起一段童谣。那是很久以前，她给做噩梦的小师兄唱过的调子。白璟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
就在这瞬息之间，焰月捏碎了紫晶。磅礴灵力如海啸般爆发，她长发无风自动，额间浮现出与仙帝法相一模一样的图腾。本命灯火焰暴涨，金光锁链寸寸断裂。
\"你骗我...\"白璟踉跄后退，魔气与仙光在他体内交战，\"你说过净莲香能净化魔种...\"
\"但我没说净化的是谁的魔种。\"焰月伸手触碰他眉心。五百年前她在此处种下的净莲印记已经泛黑，\"师兄，仙帝体内的魔性，从来就不是你的错。\"时空彻底崩塌。焰月在坠入黑暗前看到白璟眼角落下一滴泪——那泪珠在半空化为晶石，里面封存着一片杏花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