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动手(1/2)
临安几日里阴雨绵绵。
好不容易等到雨过天晴,仔细嗅去潮湿的空气,还裹着淡淡的泥土香。
云府的子规堂外头,云忠君穿了身墨色鹤纹锦袍,傲然挺立在一树秋海棠下。
虽已是年过半百,眉眼间多了几分沧桑,却仍能看得出,他也曾是个翩翩少年郎。
从前的临安城里,无数花季少女也曾为他倾倒。他那“清玉先生”的名号,可不是徒有虚名。
云忠君擡眼看去,眼前这棵秋海棠,乃是亡妻江澜亲手所植。一晃眼,江澜走了十八载。如今已是繁花开遍,故人却不再了。
江澜故去的这十八年里,云忠君只守着自己与江澜唯一的女儿云依。并未再娶。
前程、谋划,云忠君无不为云依。只是,前路难。云忠君知道,云氏的荣耀,终究不会再延续。
他想的入神,没发觉门外鹤守步履匆匆。
“大人。”鹤守抚袍行礼,未见云忠君应声,于是斗胆又叫了声:“大人。”
云忠君缓过神来,看向鹤守说道:“什么事?”
“南郡传书。”鹤守看了看云忠君,接着开口:“东平出事了。”
“接着说。”云忠君负手而立,蹙眉听报。
“东平皇帝病危,燕王代政。那燕王派了人和谈停战。若待到细微条款商定好,后骁军就要班师回朝了。约摸着也就月余左右的事。”鹤守说着,擡眼去看云忠君的表情。
他顿了顿,“此一来,姑爷提早归朝。我们的计划就被打乱了。大人,看...将军府那边,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孙籍怎么说?”云忠君不紧不慢。
鹤守回禀:“胎像安稳,早产可无恙。”
云忠君擡起头,望向纷扬落下的棠花,眼中的柔情转瞬变成狠绝,他开了口:“动手吧,事情要做的干净些。”
“是,奴这就去办。”一切都已准备好,鹤守等的就是云忠君的一声令下。
鹤守听令后离开。
云忠君一步步向堂下走去,那背影摇曳,两鬓斑白,他早就不再年轻了。为云依后半生铺路,是云忠君想了许多年的事,故他此般明火执仗,也不怕引火焚身。
她张邯茵在云忠君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死不足惜的小小姨娘,又如何与他对抗。云忠君的蔑视与无惧,都源自手中权势。
因果不虚,可他偏不信。
...
午时刚到,有人叩了长川阁的门。
姬红绫正巧跟张邯茵在屋内说话,听见叩门声,姬红绫走去开了门。她擡眼瞧见叩门的人就问:“什么事?”
“...我是...来...”姬红绫绷着脸,看的叩门的人浑身发毛。一时间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姬红绫又看了她一眼,想将门关上。
那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哦,对。冬伯说下元将军府修斋,人手不够,叫奴到各屋问问有没有多余的人手抽调。请问张姨娘在吗?”
冬伯是将军府的管家,掌府中诸事,为人和善敦厚。既然抽调人手是冬伯说的,姬红绫就没怎么在意,转了身让开条路,“进来吧,张姨娘在里头。”
“多谢,姑娘。”那人说着进了屋,绕过屏风,瞧见张邯茵站在案前临摹仕女图。
走上前去问安,她的眼神落在张邯茵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肚子上。
张邯茵擡头看看那人,又擡眼看看,跟着进来的姬红绫问道:“这是?”
“下元修斋缺人,冬伯让来看看有没有多余人手。”姬红绫回道。
“哦。”张邯茵搁下画笔,不小心将袖口沾上了颜料,“是要去多久?”
那人陪着笑,回了句:“明日到下元结束,得有将近月余。”
“这么久?”张邯茵发现了袖口沾上的颜料,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
张邯茵不是因为借人的事不高兴。可那人却以为张邯茵是不想借人,开口道:“是,这下元需要祭祀、修斋、还有施粥。事情繁杂,夫人仁厚,将军府年年都是这么过的。若张姨娘这儿抽不出人手,奴就不打扰了,去别处看看。”
“你先别走。”张邯茵留住了那人,转头叫姬红绫,“红绫,去把她们叫来吧——”
那人止了步,脸子变的比天都快。过了会儿,姬红绫领着玉芜跟君眉从外头进来,屋子里这下满满当当站了五个人,就显得空间有些局促了。
张邯茵开口:“下元修斋,咱们屋里留两个伺候,抽去一个人帮忙。你们两个谁去?”
君眉与玉芜心下明白,姬红绫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张邯茵。如今这抽调的事,必然是她俩了。君眉看了看玉芜,想着让玉芜挑。
修斋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自己当然欢喜。但伺候姨娘也是本分,所以君眉怎么都无所谓。
果然,一向沉不住气的玉芜先开了口:“修斋?平日里,君眉姐姐不是最信这些。这样的场面,就叫君眉姐姐去吧,我留下伺候姨娘。”
张邯茵在案前,一手撑着腰,一手搁在那比寻常八九月孕妇要小些的肚子上。朝君眉挑了挑眉问道:“君眉,你觉得呢?”
君眉看向张邯茵点点头,倒是合了自己的意:“那就这么办吧,如此,我也能去给姨娘求个平安。”
张邯茵笑了笑,没说话。
那人在旁见状,开口:“那这位君眉姑娘,劳烦明日到前院报道。”君眉点头应下,那人转脸又朝张邯茵笑起来,“多谢,姨娘。奴的事办完了,就不打扰了。”
“慢走。”张邯茵颔首示意。
那人推门走了,张邯茵看着面前站着的人,说道:“你们也出去吧。”君眉跟玉芜俯身告退。
张邯茵看着袖子上头的颜料,叹了口气:“红绫,你说这还能洗得掉吗?”
姬红绫走来,瞧了瞧,二话没说将张邯茵案上的颜料画笔,统统收了去。张邯茵看着姬红绫,“你干嘛——我可还没画完呢——”
姬红绫转身将颜料盒收进柜子,说道:“别画了,该开饭了。”
张邯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低头看着案上临摹了一半的仕女图,满眼幽怨。她总觉得这绘画的技艺,生疏了,就是怀孕闹得。
“今天吃什么?”张邯茵不再看画,而是望向远处发呆。
“桂花鸭——”姬红绫说着朝屋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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