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幽冥谷的秘密(2/2)
后院的玄铁笼里,赤鳞的眼睛突然泛起幽绿。
它的喉咙里滚出低笑,混着晨雾飘向东北方:\"主上...妖神之女要回家了。\"
苏昭正往皮包里塞最后一沓镇灵符时,短刃突然从腰间滑落,\"当啷\"砸在青石板上。
裴砚刚系好玄铁箭筒的皮绳,抬头便见她扶着桌角的手在发抖。
后颈的胎记红得近乎透明,青紫色的血脉纹路正顺着锁骨往衣领里钻,像条被惊醒的毒蛇。
\"昭昭?\"他两步跨过去,掌心贴上她发烫的后颈。
指尖刚触到那片灼热的皮肤,苏昭突然闷哼一声,反手攥住他手腕。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眼尾的红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鲜艳:\"砚哥哥...它又动了。\"
裴砚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昨夜在玄铁笼前,赤鳞说出\"妖神之女\"时,苏昭也是这样——血脉翻涌的力量像活物,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他垂眸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而他掌心里还留着今早替她擦嘴角血渍时的温度。
\"是不是像有人在拽你后颈的筋?\"他轻声问,另一只手覆上她手背,用体温去熨贴她发抖的指尖。
十年前他翻遍问魂宗残卷,在《妖裔血脉录》里见过类似记载:\"妖神后裔觉醒时,先祖残识会试图接管身体。\"
苏昭咬着唇点头。
她能听见那声音又近了些,像阿娘的嗓音,却比阿娘的更空,像从深潭底浮上来的气泡:\"回来...回来...\"可她清楚地知道,阿娘的尸骨早被蚀日血雾融在了青阳城门口。
\"它拽左边,你就往右边挣。\"裴砚捧住她脸,拇指抹掉她额角的汗,\"昭昭最会和我较劲了——小时候偷藏我的糖葫芦,被我发现还要叉着腰说'这是给砚哥哥留的'。\"
苏昭的睫毛颤了颤。
记忆里的甜枣香突然漫上来,混着裴砚身上惯有的旧书纸味。
她想起十岁那年暴雨夜,裴砚背着发高热的她跑过三条街找医馆,后背被雨水浸透,却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昭昭别怕,砚哥哥在。\"
\"砚哥哥...\"她轻声唤,攥着他手腕的力道松了些。
后颈的灼热没退,可那股拽着她往雾里去的力量,好像被什么绊住了脚。
裴砚趁机将她拥进怀里。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快得像擂鼓,却一下下撞在他心口,比任何镇灵符都让人安心。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等找到祭坛,我把那破身音连皮带骨剜出来。\"
苏昭闷笑一声,带着鼻音:\"要是剜出来是阿娘呢?\"
裴砚的动作顿了顿。
他想起苏夫人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那是苏昭周岁时她亲手雕的,刻着并蒂莲。
后来玉佩在灾变中丢了,可苏夫人说的\"小砚要替阿娘照顾昭昭\",他记了整整七年。
\"那我就替你问她,\"他捏了捏她耳垂,\"当年是谁把甜糕藏在房梁上,害我爬梯子摔破膝盖的。\"
苏昭终于笑出声。
她退开两步,弯腰捡起短刃。
刀鞘上的血渍已经干了,泛着暗褐的光。
她把刀别回腰间,抬头时眼尾的红淡了些:\"走吧,再磨蹭张铁该以为我们临阵脱逃了。\"
裴砚提起玄铁箭筒,顺手把最后半块桂花糕塞进她手里——这是今早他特意绕到西市买的,老贾头的铺子只留了最后一块。
苏昭咬了一口,甜腻的蜜枣味在嘴里化开,像极了从前的日子。
夜色渐深时,两人站在了幽冥谷入口。
血色满月悬在谷口老槐树梢,将影子拉得像扭曲的锁链。
风裹着腐叶味灌进来,苏昭的短刃突然发烫,隔着刀鞘烫得她指尖发疼。
裴砚的右手在袖中攥紧——禁术反噬的灼痛又涌上来了,可更让他警惕的,是空气里浮动的那缕腥甜,像极了问魂宗灭门那晚,血浸透青石板的味道。
\"昭昭,紧着我。\"他低声说,左手扣住她手腕。
苏昭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磨过她皮肤,那是十年间翻残卷、刻符纸留下的痕迹。
谷内的雾比张铁描述的更浓。
两人刚迈进去三步,身后的月光便被吞得干干净净。
裴砚咬破食指,血珠滴在指尖,禁术的红光在雾里晕开巴掌大的亮斑。
他瞳孔微缩——光斑所及之处,地面铺满暗紫色的苔藓,每一片叶子都泛着妖异的荧光,正是《问魂手札》里记载的\"引魂苔\",专吸活物生气。
\"当心脚下。\"他拽着苏昭往旁边挪了半步。
苏昭低头,正看见方才站的位置,引魂苔的叶子正缓缓收拢,像在惋惜没吃到新鲜血肉。
往前走了约莫半里地,裴砚的脚步突然顿住。
他的血光光斑里,一截青黑色的石头从苔藓下露出来,表面刻着歪扭的纹路,像被刀砍出来的血痕。
\"石碑。\"苏昭凑近,短刃上的热度又升了几分。
她伸手去摸,裴砚却抢先一步扣住她手腕:\"别碰。\"
他蹲下身,用染血的指尖轻轻扫过石面。
血光与石纹接触的刹那,整座石碑突然泛起幽蓝的光。
苏昭后颈的胎记又开始发烫,那道呼唤声清晰得几乎能辨出每一个字:\"我的女儿...回来...\"
裴砚的呼吸一滞。
石纹里的符号他太熟悉了——锁魂钉的暗纹、问魂宗禁术的结印,甚至和方砚舟当年送他的玉佩上的刻痕,有三分相似。
更让他寒毛倒竖的是,石纹深处隐约能看见一行小字:\"蚀日起,妖神归,钥匙现,血祭开。\"
\"砚哥哥...\"苏昭的声音发颤,\"这石头...在说我?\"
裴砚站起身,把她护在身后。
他能感觉到雾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浓,方才的血光斑已经缩成了拳头大小。
更远处传来细碎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