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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茶棚戏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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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飞檐在地上投下长影,像把悬着的刀。

裴砚望着自己被碎石硌得发白的膝盖,忽然笑了——十年了,藏在血脉里的诡道,该醒了。

祠堂的砖缝里渗出潮气,混着燃尽的檀香,像团湿棉花堵在裴砚喉间。

他跪得久了,膝盖下的碎石早被体温焐得发烫,每动半分,棱角便往肉里再扎三分。

月上东墙时,他忽然嗅到风里浮起丝甜腥——是腐叶被血月浸透的味道,和十年前问魂宗灭门夜的空气一模一样。

\"阿砚?\"

细若蚊蝇的唤声从供桌后传来。

裴砚睫毛颤了颤,垂着的眼尾却仍挂着痴傻的笑纹。

他偏过头,看见苏昭正猫着腰往他这边挪,藕荷色襦裙沾了半片烛灰,发间的玉簪歪向耳后,倒像只偷溜出窝的小雀儿。

\"三小姐?\"他故意扯着嗓子喊,惊得供桌上的铜鹤香薰晃了晃。

苏昭慌忙捂住他的嘴,指尖带着药油的苦杏仁味:\"嘘!

苏全叔在偏殿查账,我、我就来一会儿。\"她蹲下来,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往裴砚膝头蹭:\"这是我新配的续骨膏,你...你偷偷抹上。\"

裴砚盯着她沾着药渍的指尖。

那双手本该握机关图纸,此刻却为他沾了药渍——三年前苏昭闹着要嫁他时,他就该想到的。

小姑娘总爱蹲在他膝头画机关兽,说要造个能喷火的铜麒麟护着他。

可现在,该护着她的人是他。

\"昭昭的手该握机关。\"他突然反手攥住她的腕子,力道却轻得像片羽毛。

苏昭猛地抬头,撞进他黑瞳里——那里没有往日的痴傻,浮着层碎星般的光,\"不该沾药渍。\"

青瓷瓶\"当啷\"掉在碎石上。

苏昭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

她张了张嘴,又慌忙去捂裴砚的嘴:\"你、你疯了?

被人听见...\"

\"要听见了。\"裴砚忽然歪起脑袋,恢复那副痴傻模样,\"昭昭给糖吃?\"他的指尖轻轻叩了叩她的掌心——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三长两短,\"妖气要漫进来了。\"

苏昭的指尖在发抖。

她当然知道\"妖气\"意味着什么——上月西市的绣娘被妖物掏了心,尸身周围落满黑蝶;前日东墙的镇灵碑裂隙又多了三道,守碑人说血月当空时,能听见碑底传来锁链响。

她望着裴砚沾血的膝盖,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不怕。\"

\"可我怕。\"裴砚的笑纹终于到了眼底,\"怕你被妖物抓了去,怕你被苏全那老东西算计,怕你...\"他突然踉跄着撞向供桌,烛台\"砰\"地翻倒,火舌舔上了褪色的黄绫幔帐。

\"着火啦!\"他扯着嗓子嚎,口水顺着下巴滴在苏昭手背上,\"火、火要吃裴砚啦!\"

祠堂里炸开动静。

偏殿传来苏全的喝骂,脚步声像暴雨般砸过来。

苏昭被裴砚推得踉跄后退,撞在供桌角上。

她望着他在火中跌跌撞撞的身影——粗布褂子烧了个洞,露出后腰处淡青的咒文,那是问魂宗禁术的标记。

\"往镇灵碑跑!\"裴砚的声音混在噼啪的火势里,只有她听得清,\"别回头!\"

苏昭的眼泪砸在地上。

她看见苏全带着武卫冲进来,看见族老们举着水桶乱成一团,却独独没看见裴砚的慌乱——他站在火里,背挺得笔直,眼尾的笑纹不见了,黑瞳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冷光,像块浸在血里的玉。

血月升到了祠堂飞檐上。

月光透过火舌照在裴砚脸上,把他半张脸染成暗红。

他望着苏昭消失在月洞门的背影,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声极轻的笑——十年前师父说\"藏锋要藏到骨头里\",可藏得再深,总要有出鞘的时候。

火势顺着幔帐爬上梁木。

有人喊着\"搬水\",有人喊着\"救供品\",混乱里没人注意到裴砚的手指正抵着太阳穴,唇齿间吐出句谁也听不懂的咒:\"问魂,听风。\"

梁上的烛油滴下来,落在他手背上,烫出个泡。

可他的目光仍锁着祠堂外的黑暗——那里有妖气在翻涌,有他等了十年的,蚀日之劫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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