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方柔x萧翊（古代）（2/2）
她倒不是反对乘乘与李彻来往，可他俩毕竟只是毛头小孩儿，其中更牵扯乘乘的真实身份，只怕李明铮夫妇一时走漏风声，一口一个小郡主，难免李彻起疑心。
方柔又道：“你不要打别的心思，我还是不愿乘乘去京城，更不想她知晓这背后种种。”
萧翊难得没顺着她，只问：“阿柔，你担忧乘乘知晓身世，是不愿编谎话骗她，还是始终无法接纳我的身份？”
方柔闻言一怔，被他这话问住，一时间竟答不上来。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以为这是为了乘乘好，认为自己将她保护在最纯粹简单的环境之中，就不会再牵扯到往日恩怨。
可她与萧翊早已说清道明，萧翊的确做到了他先前承诺的种种，他说服了陆鸣留在镖局当差，也没再与朝廷有更多往来。
他甘愿陪她留在宁江，在她熟悉而有安全感的地方安居，可她似乎忽略了萧翊的处境。
他可以不在乎宁王的封号，也能抛下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他始终也有亲人。
哪怕是皇族贵胄，他的兄长仍在世，他的母亲正在衰老。
她同样知晓，只要她不点头，萧翊不会勉强她南下京城。
可她果真那样厌恶京城的人事么？
方柔心中低叹。
她不愿萧翊多心，便主动朝后挪了挪，贴紧他的胸膛，埋首道：“我只是担忧这样的变故会吓着乘乘。”
萧翊拢着她，徐声道：“无妨，眼下也没说要去京都，只是孩子间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方柔却摇了摇头，“阿翊，你挂念……太后他们么？”
萧翊沉默了片刻，五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臂，半晌才道：“母后从来对我宠爱有加。”
他没有正面回答，但无可否认，因方柔这句话，他眼前仿佛瞧见了太后那张脸，虽教训他时声色俱厉，可更多时候透着关爱和不舍。
他也知晓，皇帝最后会心软没要他性命，太后在中作用深远。
这回他离京后再未南归，算来已快满一年。
太后面上不说，总是默默关心，甚至在他修书提及方柔种种，太后和皇帝也都逐一答允，甚至给足了脸面，没再劝他考虑三思。
于皇帝来说，也许二人间还存着些利益交换，拿政|绩换自由，如此的确公平。可于太后，她实在不图他什么……
萧翊独自暗忖，方柔仰起脑袋，轻轻蹭过他的下巴，“阿翊，要不……你空段日子回京去看看太后？”
萧翊皱了皱眉，却没多问，只说：“好。”
方柔心底忽而涌起一阵失落，她本以为萧翊会问她愿不愿意随行，她甚至都有一刹那想过，若他问，她其实并非那样抵触陪他同去。
她犹豫了片刻，轻轻转过身，擡眸望向他：“你不问问我？”
萧翊垂眸，嘴边有一抹淡淡的笑意：“阿柔，你总是这般沉不住气。”
方柔恼道：“我对你坦白，你倒说起我来了。”
他拢着她，不叫她挣脱怀抱，在她耳畔轻笑：“那阿柔愿意随我去见见婆母和兄嫂么？”
方柔红着脸，轻轻点头，他们明明早已成亲，甚至过了许久寻常夫妻的日子，可她听了萧翊这话，心中总有丝不真切的恍惚。
返京一事商讨了几日，其他细则不必计较，只是于乘乘是否随行，方柔自个儿挣扎，萧翊并不干涉。
往往是白日临出门，悄悄跟萧翊说，还是不跟去了，萧翊点头说好。
结果忙了一天回到家中，明明已洗漱安榻，萧翊不安分地动手动脚，她忽然按住他的手，又说，要不还是带去，本也没什么可心虚。
萧翊敷衍着，满脑子都是她千娇百媚的模样，哪还有心思替她做决定。
最后方柔恼了，怪他做不了主这般重要的事情却让她这个小女子张罗。
萧翊登时来了脾气，覆身上来，咬着她的耳垂沉声道：“我让你瞧瞧我能不能做主。”
方柔察觉不妙，喊着夫君向他求饶，自然无果。
到后来，此事不知由谁走漏风声……
那日两人休沐，天时冷方柔不愿外出，便缠着萧翊一同依偎在榻上，各自拿了本闲书。
乘乘忽然闯进来，当即吓了方柔一跳，忙坐直整理衣衫，心虚得像做贼，免不了被萧翊揶揄着瞥了眼。
乘乘人小鬼大：“哎呀娘亲，你跟爹爹抱着便抱着，我可不介意。”
方柔瞪她：“小孩子别胡说——怎么了？”
乘乘趴在榻边，脑袋搁在萧翊腿上，眨巴着眼睛望向方柔：“你跟爹爹去京城，为何不与我说？”
方柔怔了怔，悄悄与萧翊对视一眼，心道奇怪。
萧翊挑了挑眉，拍了拍女儿的脑袋，和声问：“乘乘，谁与你说的？”
乘乘又转过头，看向萧翊，“李彻与我说的，他以为我也去，还说要好好款待一番。”
方柔随即道：“乘乘，你与李小公子往来密切，也没与我坦白。”
乘乘被捉了把柄，当即直起身，张嘴欲辩，可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借口，竟开始耍无赖。
“我不管，你们去京都逍遥自在，凭什么不许我去？你们不要带我，我便让李彻想办法。到时候咱们各自顾各自，谁也别干涉。”
方柔当即被气笑了，她拉过乘乘，正色道：“我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随即又推了萧翊一把，怒火牵连，“你看看，我小时候可没这样顽皮，定是……”
她口不择言，差些将秘密说出，萧翊倒是反应快：“定是她那气人的爹不老实。”
方柔一时语滞，萧翊嘴角含笑，拉过乘乘道：“你想去京城？”
乘乘认真地点点头。
萧翊了然垂眸，随即安抚道：“你先将功课做好，我劝劝你娘。”
乘乘旋即眉开眼笑：“还是爹爹好！”
说罢，手舞足蹈地跑出门，跑出很远，屋里仍能听见她撒欢的笑声。
方柔瞪他：“好人又给你做了！”
萧翊拉她入怀，低笑道：“我可做不了主。”
方柔脸一热，知晓萧翊有意逗她，蹭了蹭，还是要说正事：“那你……你觉着呢？”
萧翊终于道：“京城并非龙潭虎xue，有我在，谁能为难你们母女二人？”
他沉声叹了叹：“太后和皇兄都已知晓你的想法，若你不愿，他们不会自作主张。届时我们以剿匪有功的名头，随李明铮入宫领赏与二圣相见，乘乘也不会起疑心。”
“若你实在担忧，乘乘便留在李府，让何沉看护着……”
方柔忙道：“我信你，不必多此一举，”她顿了顿，又细声继续，“我知晓你不会再骗我。”
萧翊将她抱得很紧。
返京在即，陆绵越发寡欢，乘乘显然心大，一个劲怂恿陆绵随行，遭了陆小哥儿几回唉声叹气，实在迷糊。
只是这件小事很快被她抛之脑后，旅途中一切新鲜事物令她着迷。
临在大雪前，三人总算入城。
宁王府自然住不得，在外投宿多有不妥，最后还是安顿在李明铮的宅邸。
李明铮事先提点过，李老尚书不敢怠慢，非要前来拜见，却又被儿子百般劝阻，最后只得作罢。
乘乘虽心思聪颖，可毕竟只是几岁大的孩子，察觉不了那样多的蛛丝马迹，更何况她一入府便被李彻拉到了花园赏景，两个孩子凑在一起，玩心大发，很快跑没了影。
翌日不朝，李明铮给萧翊送来了合规的锦衣，毕竟入宫面圣，连带着方柔也换了身妥帖的打扮。
乘乘看得出神，连声感慨：“爹爹今日好威风！”
萧翊慈爱地摸着她的脑袋，将她抱上马车，又扶方柔入内坐好。
方柔心中忐忑，悄悄攥紧萧翊的手，他宽厚的掌包裹着她的五指，于无声处交换默契。
车帘被带起，方柔瞥见一幕幕熟悉的角落，久远的回忆涌上心头，神思再次落地，她已随萧翊走进了干康宫。
二圣端坐在上，逐一行礼，又赐座。
方柔不敢直视贵人，皇帝总算发话：“方氏不必拘谨，你夫君是剿匪功臣，理应受此恩赏。”
她低声回应，姿态稍稍松了些。
乘乘好奇地擡眼悄悄看，却发觉那位衣着华美的妇人一直打量着她。
她心虚，忙低下头，却听太后道：“这丫头我瞧着亲，多大了？”
方柔刚要回话，谁知乘乘主动道：“婆婆，我六岁啦！”
太后闻言淡笑，招了招手，想让乘乘走上前。
小姑娘到底懂些礼数，擡眸看了看方柔，又望向萧翊，显然要征求父母的意见。
只见双亲皆含笑点头，她便放下心来，慢慢地走上前去。
太后仔细端详着她的模样，只觉瞥一眼是萧翊的模样，再换一个角度，眉眼又像极了方柔，总归是个标致的美人胚子，心下越看越喜，不由握着她的小手来回拍抚。
皇帝在旁望了乘乘几眼，心中也无甚宽慰，随后又转眸看了看方柔，最后视线停落在萧翊脸上。
兄弟二人多时未见，如今无声胜有声，他朝萧翊轻笑，萧翊颔首，尽在不言中。
乘乘只觉这位长辈对她格外亲近，比之萧翊还要千依百顺。她不由大起胆子，甚至还邀太后带她外出游园。
所谓隔辈亲，自非虚言，方柔阻拦不住，得了太后一句：“哀家许久没游园，也想去瞧新鲜，方氏可安心。”
方柔只得作罢，留在殿内听萧翊与皇帝说了些政务琐事。
他已从权力中心退了下来，皇帝对他更加没了防备，萧翊只偶尔说些想法。
再后来，一家人随太后在宫中用过午膳，临别不舍，可太后也只轻轻叹，默然挥袖，让萧翊退下。
三人自宫中离去，乘乘央着要先回李府，说是李彻要带她去打马球。
方柔则去何沉家中见过春桃，她已近临盆之期，情绪受不得大起大落，方柔千叮万嘱，拿过来人的经历宽慰春桃，临到最后实在不忍，总算下决心要离开，只盼日后有缘再见。
见过故人又是半日，华灯初上，方柔与萧翊走在大街。
人事熙攘，萧翊紧握着她的手，二人穿行在喧嚣中。
不知怎地绕到了一处宽敞的主路，方柔擡眸远望，瞧见路的尽头有座宅邸，冷清却十分气派。
宅府大门挂了硕大的宫灯，她一时没记起来，倒是拉住萧翊的胳膊，轻声道：“那里是哪位大臣的家宅呀？”
萧翊一怔，颇有些无奈地望向方柔，却见她双眸尽是澄澈的无辜之色。
他沉声，俯首附在她耳畔：“说来你也认识，不是个好人。”
方柔咦了一声，忙问：“谁呀？”
萧翊搂住她，忽而落下一吻，“姓萧，好像以前是个王爷。”
方柔怔了怔，不可置信地回头仔细看了看，果真是宁王府。
她一时无言，又听萧翊所说种种，心中百感交集。
萧翊吻着她，话语变得模糊：“他后来去了西北，找到了以前的爱人，再没回来。”
方柔心底一坠，擡手抱住萧翊，热切地回应着他。
月光洒落在他们身上，仿似镀了一层雪色。
（全文完）
啊，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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