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2)
第68章
方柔对他一笑:“我去趟书院。”随后错身让开了位置,“穆公子请便。”
穆珩脸色一僵,听了这声客套的称呼委屈上了似得,人没动,反倒是小厮殷勤地掀开门帘,方柔疑惑地望了穆珩一眼。
只听他道:“我送你。”
方柔摇了摇头:“我走着去也不远。”
说罢,她谢过那小厮帮忙掀帘子,不再与穆珩纠缠,提步出了食楼。
穆珩快步跟上:“那我同你一块走着去。”
方柔一叹:“我听罗管事说你才回宁江,没旁的事情要忙么?”
穆珩“哎”了声:“正因急着见你,早已安排妥了。眼下没旁的要事,甘愿为你鞍前马后。”
方柔听了眉心直跳,忙说:“你可别折煞我,玉章。我找朱夫子有正事商议,你别跟着了。”
穆珩忽然顿了步子,语气十分委屈:“东家,我一个月未见你了,就想陪着说说话,绝不干涉打扰。”
他改换了称呼,姿态摆得极低,方柔看了他一眼,低低叹了声。
“那我们讲好,待会儿你只看不说。”
穆珩霎时喜上眉梢,拦了方柔一把:“一块儿乘马车去吧?”
方柔松了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知晓他身娇肉贵惯来吃不得苦,这便转头朝马车走去。
穆珩一路话不停,方柔也耐心与他闲谈。
他说起这路南下见闻,又说他爹打算在广安府也开几间铺子,这回正顺道一并看了合适的地方,估计是板上钉钉。
方柔耐心搭着话,穆珩越说越起劲。
末了,又问:“谢大哥走镖去了么?”
方柔点头:“阿嫂说他今早出发去了丘城。”
他笑:“我特地带了些广安名酒给他尝新鲜,明日就让人送去家里,好让他解解瘾。”
方柔:“你有心了,师兄常说,知他者莫若玉章。”
穆珩嘴上没把门:“能讨得大舅哥欢心,咱俩才能水到渠成尽快成婚。”
方柔瞥了他一眼:“少胡说八道。”
她转话:“上回那位丘城袁家的二姑娘,如何了?我觉着她与你般配,门当户对,年纪也合适。玉章,你转眼也及冠一年了,该考虑成家大事。”
穆珩忽而很正经地望着她:“阿柔,我说过非你不娶,这不是玩笑话。”
方柔朝外轻声喊:“胡伯,劳烦停一停。”
穆珩一怔,马车倒是缓缓停稳了,小厮好奇地掀开帘子朝里看,只见方柔已抱着木匣子快步跳下车。
穆珩追下来,方柔退了几步:“穆公子,请你别再纠缠。”
她脸色沉静,姿态很冷淡,穆珩知晓她认真计较了。
他不再往前,忙说:“好我不提了,你先上车。”
方柔摇了摇头,“前边就是书院,多谢穆公子捎我一段,你请回吧。”
说罢,她转身便走,穆珩喊了两句,可她态度坚决。
小厮凑上前挠头:“公子,你又说了什么惹方娘子不痛快?”
穆珩没好气:“什么叫‘又’?”
小厮掰着手指:“上回在沈记、上上回在临江楼、上上上回去郊外放纸鸢、上……”
他的嘴被穆珩捂住:“你记性好,你不去当账房?”
穆珩惆怅地望着方柔远去的身影,忽而灵光一现,他招手让小厮凑到跟前,低声吩咐了一通。
“听明白了么?”他撒开手。
小厮点头如捣蒜,“小的务必马到功成!”
方柔倒没真把这事放心上,她记挂着去书院见夫子,已想好了一番措辞。
其实适龄孩子去书院并没有这般麻烦,只需要有户籍登记入册,去县衙拿份盖印的文书送去书院,交一笔银子,如此而已。
只是乘乘情况特殊,她的户籍因有疑点一直没被县衙收录。
方柔和沈映萝轮番去游说了几次,到底没办下来,后来马贼一事闹得人心惶惶,地方官一换再换,此事就变得更麻烦,上头不问不管,都在踢皮球,入籍便一直搁置。
后来还是谢镜颐托人去打听到,说可以试着与夫子单独说说情,哪怕不收编在册只作个旁听的学生,文书可压后再补递,这也是个办法。
方柔心中忐忑,朱夫子在本地很有威望,曾中过举,十村八店无人不敬。而上一回,他前来梨园巷替亲侄儿提亲,遭到方柔冷言拒绝。
后来双方虽没交恶,可方柔心底始终不安。
不过这回再与夫子见面,二人对谈过,她倒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
朱夫子明辨事理,公私分明,方柔没说明来意之前,他甚至和颜悦色地与她说了几句家常,言辞中对乘乘也有印象。
后来,朱夫子说学问不涉出身,只要一心向学,旁的规矩都是其次。
事情谈得很顺利,方柔心情大好,连声谢过朱夫子,执意要他收下见礼。可朱夫子此时倒板起了脸,斥责方柔有辱斯文,一番话令她无地自容,只得把那四宝收了起来。
临别前,朱夫子忽然道:“老夫收下新学生并非难事,只不过,寻常人家的孩子都是满五逢六方开蒙。她年岁不足,若功课跟不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所以你在家也须得紧着些。”
方柔欲言又止,咬了咬唇,最后只点点头,谢过朱夫子提醒。
这便拜别朱夫子,心满意足地出了书院大门,没走几步,又见穆家的马车就停在不远。
胡伯冲她客气地笑了笑,像是怕她多心,忙迎上前来:“方娘子,我瞧你春风满面,想来事情办妥了。”
方柔笑着点了点头,不打算多逗留。
不料胡伯稍稍拦了拦,忙道:“公子去了商号议事,吩咐我将方娘子送回杨楼街。”
方柔不想受这份好意,可胡伯很坚持:“方娘子随我来吧,这是公子的好心,你无需多想。”
她无意为难下人,可对这样的强势更有抵触。穆珩是不了解内情的,方柔并不怪他,因她从没跟宁江任何一个人吐露过从前的恩怨。
穆珩不知晓她痛恨旁人拿这份高高在上来要挟,打着为她好的名号,非.逼.着她接受违背意愿的事情。
下人没有错,主子有命令哪有不听吩咐的余地?她以前就是太心善,瞻前顾后,考虑太多旁人的处境,不愿别人为难的后果便是她自己默默承受。
方柔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她不由心生怪异,以前她与穆珩相处,他从没有做过令她反感的行为。往往是尊重、讨好居多,虽方柔觉着不必如此,但许多时候穆珩点到即止,从不越界,她也不好伸手打了笑脸人,二人向来相处和睦。
可自从他明确表示过爱慕之情后,方柔心底的抵触和反感越来越浓。
她偶尔会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反省,难不成是她因旧事藏在心中,导致偏见过重?其实,男女相处彼此生出爱慕再寻常不过,更何况在民风同样开放的宁江。
她从前也堕入过深渊,这股无名火若平白无故撒给穆珩,他似乎也很无辜。
正僵持着,有一道身影悄然走近。
方柔还未擡头,只听那人沉声道:“别为难她。”
她身子一僵,这下便连眼睛也不想转过去了,只道冤家路窄。
胡伯打量着眼前器宇不凡的男人,说他是公子,可他只着一介布衣,穿着打扮实在跟富贵不沾边。可若说他是平头百姓,那气质又与常人迥异。
他迟疑着:“小兄弟是?”
萧翊只道:“你瞧不出来?她不愿领这份情。你回去禀报主子,就说没等到人,许是谈完事从旁的门离开了,如此便能交差。”
方柔讶然失色,她下意识擡眸看向萧翊,此刻他手里拎着几捆书,脸色平淡地直视着胡伯,也不像是刻意找茬。
胡伯面露难色:“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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