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2）
第45章
明心轻轻笑起来，眉目舒展，清俊优雅的如同午夜盛放的琼花，尽是清澈幽静的悲悯。
“君安没有看错人。”他看着盛桓溪，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越看越满意。
盛桓溪不为所动，目光仍旧如同暗处潜伏的恶狼，沉静却凶狠警惕。
“不过你猜错了。”他垂眸轻叹：“我们怎么可能把君安当做替身？”
明心缓缓敛了唇角笑意，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字迹一个个浮现：“君安确实与云持盈样貌相似。但是孩子，修者的手段远比你想象的多。如果我们真的想要替身，完全可以制造出一个样貌脾性一模一样的‘云持盈’。”
“不可否认，林栖风亦或是凝竹，甚至是我，我们有时看到君安时会不可抑制的想到云持盈，但若是仅凭这一点便说我们将君安视作替身，也太过武断了吧？”
“林栖风、凝竹他们对待君安的初始态度依托于君安与云持盈的血缘关系，但是，你要相信你的小师兄，他值得世界上所有人的喜爱。”
明心眸色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柔和：“感情会在相处中日渐深厚。君安心思纯净，被他纳入自己人范围里的人会得到他全部的信任与喜爱——没有人可以拒绝这种真诚。”
“不要再说什么替身了，那不仅是对我们感情的冒犯，也是对君安、对云持盈的不尊重。我们在意云持盈，所以不会在她离世后用一个与她相似的‘替身’去取代她的位置，用慰藉的幌子去满足自己的私欲，去抹杀她的存在。”
“我们在意君安，所以不会将云持盈的任何事情强加于他，云君安就是云君安，独一无二的云君安。”
明心的字迹渐渐与凝竹仙子的声音重合。
凝竹不再去看钰霜，轻轻取下鬓侧华美璀璨的步摇放在镜奁上，满头乌发顺势披散而下。
她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师姐，休息吧。”
钰霜望着凝竹，长久沉默后似有一声叹息轻飘飘落地散去。
“是我想得太多。”她说。
灯火熄灭，屋内静了下来。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耀在钰霜威严沉静的侧脸上，也照亮了她眸底的忧虑。
钰霜一向看得清楚，众人对待叶锦熙的感情她怎可能不明白？
明知道今晚的对话如同一个笑话，但她还是说出了口。
凝竹师妹，太过在意一个已故之人……
我希望你明白。
——
同样清凉霜白的月色下，佛子清瘦的身形挺拔。
盛桓溪也站得笔直。
他沉默着，明心写下的每个字词都不断地在他心底盘旋，被他细细琢磨着。
最后，他望着明心，目光尖锐的仿佛要撕碎明心的皮囊，看透他心底全部的脏污。
明心微笑回视。
“是我冒犯大师了。”最终，盛桓溪垂下眼帘，遮住所有外溢的情绪。
“夜深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心笑着写道。
脚步声渐远，少年初具力量感的身体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你放心了？”明心却没有回屋，而是静静写下这句话。
“我从未怀疑过你们对君安的感情。”落青从阴影中走出来，神色平静。
“但你也不放心我们。”明心摇头轻叹：“我们不会伤害君安的。”
落青没有反驳明心的话，只是道：“我知道。”
明心未曾说信或者不信，目光落到紧闭的屋门上，似看到了屋内睡得呼呼的叶锦熙，神色温和。
落青并无犹豫，直白问道：“您对君安最初的态度是因为什么呢？如果不是因云前辈，那是什么缘故？”
“这是一个秘密。”明心平淡写下：“我和君安约定过，他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现在君安还未融合龙珠神骨，等他恢复了记忆，由他自己选择是否告知你们。”
落青了然，没有再纠缠：“打扰佛子了。”
明心看着他离开，突然露出抹笑容。
——不愧是师徒。
他回到屋子，散去一身凉意后才躺上床。
叶锦熙敞着小肚皮，明心走前为他掖好的薄被早已被他用力踢到了角落里。
明心探身拽过被子，轻轻摸了摸幼童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白嫩肚皮，触到轻微的凉意后，他无奈笑笑，再次将被子为叶锦熙盖好。
然后，他看着睡的香甜的幼童，眼中闪过一丝莫名情绪。
……
阴云密布，闷热伴着蝉鸣，碧绿的树叶蔫耷耷坠在枝头，叶锦熙也和今日的天气一样，没有什么精神。
各地的仙修门派纷纷派人前来参加此次法会，平日里安静的德音寺热闹起来。
叶锦熙歪在椅子上，听着院外不知哪个门派的弟子争吵的声音，稚嫩却明丽的眉眼溢出些不耐。
“能不能安静会儿？”
等了片刻，见院外声音不仅没有减弱的意思，那叫嚣的男声还愈发吵嚷，叶锦熙冷漠出声，一脚踢起面前沉重的石桌。
石桌被强横的力量裹挟着，越过高耸的院墙，轰然坠下。
“快让开！”
“闪开！”
“……”
瞬间，尖叫与急促的提醒声混在一起，院外一片混乱。
叶锦熙可没有留有余地。
青龙幼崽堪比金丹修为的强悍体质在这一刻暴露无遗，院外各个门派的弟子竟无一人能够阻止石桌坠落的趋势。
“嘭——”
尘土飞扬，巨大的声响传出很远。
德音寺正中莲台上论道的几位尊者停语擡眸，望向声音传来之处。
因着几位尊者在今日论道，几乎所有参加法会的弟子都聚在莲台周围。
其余四处散落走动的弟子，要不就是小门小派，没有拿到请柬却循着风声而来，亦或者是跟着长辈过来长见识的纨绔子弟，对尊者们论道已是司空见惯，不感兴趣，便在德音寺里寻乐子。
他们一寻乐子，就寻到了那些没有请柬的门派弟子身上。
双方起了口角，倒也不到动手的地步。
按理来讲，过不了一会儿这些找乐子的纨绔子弟们就会觉得无趣，给那些门派的弟子们一个教训也就离开，继续去进行他们的‘游戏’。
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他们今日运气不好，没选好地方，竟然在佛子明心的院子旁边吵闹起来，扰了本就因天气而不开心的叶锦熙的清净。
叶锦熙可不会容忍他们。
他完全没收力，石桌坠地的声音远比先前他们吵闹声大得多，甚至让莲台那边都有所听闻。
但叶锦熙会在乎这个吗？
他可不会。
真惹恼了他，他还能更加过分。
纨绔子弟们能跟着长辈来德音寺参加法会，那心中都是有一杆秤的，什么人能惹什么不该惹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真的没脑子的蠢货可不会被带到德音寺法会上。
于是他们拍拍身上染上的灰，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只留下被戏弄又被天降石桌的门派弟子满脸懵。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蠢的，反应过来后向着院里的人感激弯腰拱手，也就悄悄离开了。
这事儿都用不着叶锦熙出面就已解决。
莲台上的尊者们收回视线。
“君安被我们娇纵着，脾气大了些。”落青淡淡开口：“不过好在还是有分寸的，石桌特意落到了空处，没伤到人。”
其余尊者闻言，不由苦笑。
那石桌是特意不想伤人的吗？
分明是人家躲得快，才没被砸中。
但无人会为了一点已经解决了的小事去反驳衔霜剑尊。
倒是还有人不满：“又怪不到君安身上，明明是他们不长眼，哪里闹不好，去佛子院旁闹，白白惹了君安清净。”
众人侧目，看到是坐在台下的凝竹仙子，又收回视线。
是她啊，那没问题了。
这点小插曲就在众人的心照不宣中过去了，
几位尊者继续论道。
叶锦熙却在院里待不住了。
他跳下石凳：“我要去陈家村。”
“我陪师兄。”在身侧拿着扇子给他扇风的盛桓溪紧接着说道。
“走吧。”叶锦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青玉葫芦，抛到空中变大后跳了上去：“上来。”
道净去听尊者们论道了，叶锦熙也不想为这一点小事去麻烦他。
反正他自己也能去。
两人就这么去了陈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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