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2)
第五十八章
加迪尔感觉自己要养成坏习惯了,最近他每天晚上都是和别人一起睡的,等到世界杯结束后他得回归一个人生活的时候,那会不会又不适应一段时间?
关于未来的设想总是能让他心脏不舒服,于是加迪尔本能地切断了假设,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当下。这一会儿他们已经洗漱完了穿好各自的睡衣,穆勒想抱他,加迪尔昨天晚上睡着睡着差点在诺伊尔的胸肌里捂窒息,有点害怕了(……)严肃地说小狗应该被我搂着,于是穆勒这会儿正枕在他胳膊上和他说话。他们没有聊体育、电视和度假这三件套万能说不完话题,而是第一次聊起童年。当然了,加迪尔是不愿意说自己的,可他确实是第一次能带着平和与好奇的心态去听别人的,而且这个别人也愿意和他讲——一般来说,为了避免让他伤心,他们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无爹无妈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样子,极少提及家庭和幼年。加迪尔很专心地听穆勒小时候的事情,听他说父母:
“我爸和我妈就是很典型的巴伐利亚婚姻,他们相遇的那天是七月的第三个星期三……”
说亲戚:“我小时候最害怕姨妈,她老带我去看牙。叔叔是最棒的,他给我和西蒙修了一个小球门,让我们俩可以在家里踢球。他还带我去骑马。不过他喝醉酒后很吓人,总是把我倒过来甩着玩,还哈哈大笑的。”
说朋友:“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小时候朋友真的不多,那时候我觉得他们都太幼稚了,和他们一起玩我总是很累,可是和大孩子一起玩他们又欺负我。”
说兄弟姐妹:“西蒙只比我小两岁,所以我不记得他出生的事情了,有印象的时候他已经会走路了。我进了帕尔俱乐部踢球——天啊,说是踢球,实际上就是社区球队经常会带幼儿园小孩玩。为了让西蒙陪我踢球我就当守门员,故意扑不到他的球让他开心,那个时候我还真挺想做门将的,但很快我又迷恋上进球了,最重要的是我实在是不够高,所以我的理想还是变成了做个能进球的家伙,而不是当门将。”
弟弟是最好玩的,毕竟他们年龄相仿,小时候都黏在一起。穆勒讲了下雨天他们怎么穿上靴子去外面抓小鱼,结果那时候弟弟还跑不稳,一跑就在地上摔个大马趴;讲了下雪天怎么堆雪人,从别人家的马槽里偷胡萝卜去装点,结果被当场抓包;讲愚人节怎么骗弟弟去吃生面粉,圣诞节的时候如何抢礼物……
他真的很擅长讲故事,说得绘声绘色,滔滔不绝,妙趣横生,等谈到了他第一次去拜仁时的事情激动地一擡头,才发现加迪尔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年轻柔软的脸庞在灯光下安宁极了,挂在脸上的一缕金发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就好像柳叶在春水上微微晃动。穆勒的心被这小小的羽毛般的颤动立刻触化了,极轻极轻地爬起来,把加迪尔的胳膊好好地收起来放进被子里,然后自己才躺下。他也没扯被子过来盖,就只是蜷在他旁边轻轻拍他的肩膀,把在动静中不安着要醒来的加迪尔又给拍睡着了。小夜灯下穆勒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影子,他的眼神虚虚放在被子细密到近乎看不见的编织纹路上,忽然忍不住发笑:如果是以前的话,他肯定是捏着加迪尔的鼻子把他逗醒,然后看对方迷迷糊糊崩溃钻被子的可爱样笑成傻屌,最后非得要加迪尔烦不胜烦胡乱把他卷进被子里压住时他才终于闹不动了,一边抗|议一边因为困倦沉沉睡去。
然后往往在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的被子都被加迪尔抢走了,于是就再来一次,直到两个人又卷在一起睡过去为止……
我以前是怎么舍得把他弄醒的呢?可能是因为别人都不会这么做,他这样小小的欺负与玩闹就会有种和加迪尔更亲密、更被对方宠溺的错觉。穆勒已经回想不清自己幼稚的少男心事了,他抚摸加迪尔的头发时极轻,极小心,生怕自己哪怕一点点过分的触碰都会把对方惊醒。
如果你是我的兄弟也很好,尽管那样我们就不能睡了,我就不能站在镜子前面*你,把我的处/男*都交给你,但我可以做个超级坏哥哥,把喜欢你的男生都赶走,一个都不准要,理直气壮地说他们都是只想骗你上/床坏东西。我会骗你去吃生面粉,但也会为了赔罪帮你干一个月的家务活,每天都把糖省下来带回家给你吃,晚上拍着你的背哄你睡觉,帮你把奶嘴拔了。如果我们是兄弟,你可不会去多特受罪了,就在拜仁和我一起,我们会一起踢很多很多年,很多很多……克罗斯也不能掺入我们俩中间,谁都不能。穆勒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发散着,激烈到在他的头脑内部掀起海啸。上帝啊,上帝啊……那样的话,我可以最光明正大,最自私也最无私地爱你。
可神从不曾怜悯。
他把脸埋进加迪尔的头发里,像一只鹿将脸埋进春天,却被陌生的阵痛支配。穆勒甚至分不清这是不是疼痛,因为他没有蜷缩也没有喊叫的欲望,也没有泪水。他就只是觉得自己不舒服,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条小狗,还觉得世界宽广令他不安,于是他伸出手来轻轻环住加迪尔,像是试图环住自己无法拥有的命运。
加迪尔半夜醒的时候还昏沉着呢,上完厕所洗完手又要爬回床上时才发现自己把被子都卷走了,穆勒不仅在空调中冻得蜷了起来,还好像在说梦话,发出他听不懂的呓语。加迪尔揉了揉眼睛,东倒西歪地又去把空调给关了,回来重新陷入床榻中,用脚把被子踢起来盖到两个人身上。黑暗中他摸了摸穆勒的胳膊和手,感觉他好冷,不由得模模糊糊地抱紧他,手暖暖他的手,腿也暖暖他的腿,就好像一只笨拙的小章鱼试图缠住人类一样。*
穆勒是完全不知道这些事了,第二天被加迪尔叫醒的时候他还沉浸在自己的骨科大梦中难以自拔,有点情绪低落地捂住眼睛。
“几点了?”
加迪尔边收拾行李边说:
“六点一刻。你要睡也得回去睡了,不然会被菲利普发现的。”
“被他看到又怎么样嘛?”穆勒有点起床气,爬了起来慢吞吞地把被子抖开,在腿上歪七扭八地叠两下,又散开,假装自己在做事,实际上眼都没睁明白呢:“你们偷偷结婚了我不知道吗?我是你地下情人?”
加迪尔被他逗笑了,探过来揉乱了他的头发:“你是地下小狗。”
穆勒一副“伤心坏了”的神情捂着胸口倒在了床上,加迪尔来拉他起床,他黏黏糊糊地把他反扯下来,摸着他的头发问:“我昨天做梦,梦到……梦到我们下辈子是亲兄弟俩。你知道下辈子吧,就是佛教里那种传说,人是会一辈子一辈子过不同生活的。”
他的声音有点不安,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你,你觉得这怎么样?”
加迪尔有点惊悚:“我们不是亲兄弟变成现在这种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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