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不只是吓唬也是事实（1/2）

傍晚临近下班，保卫科的审讯室里，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将李怀林惨白的脸照得毫无血色。

他哆哆嗦嗦地在刚写完详细指控李怀德倒卖贵重药品的"口供"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又颤巍巍地用红印泥在名字上按下了清晰的手印。

苏青拿着那张还散发着墨水和印泥味道的纸，仔细地叠好，仿佛在收起一件精心打磨的战利品。

然后，他示意早已准备好的手下打开录音机，在李怀林惊恐的目光和强光灯的照射下，让刘卫民复述了一遍审讯要点，逼迫李怀林对着录音机再次复述并确认了刚才签下的所有"事实"。

最后，咔哒几声快门的脆响，相机镜头无情地记录了李怀林瘫软在椅子上，满眼绝望的形象——人证、口供、音像证俱全。

做完这一切，审讯室那令人窒息的气氛似乎淡了点。苏青走到几乎虚脱的李怀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李怀林本能地想蜷缩，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李怀林，"苏青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静，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温和？"看你今天还算老实的份上。不然，敌特嫌疑这个帽子，你这脑袋可戴不住，后果你是知道的。"

李怀林猛地一个激灵，头点得像鸡啄米，嘶哑着嗓子："老实！老实！苏厂长，我什么都老实交代了！"

"嗯。"苏青满意地点点头，"那我现在问你，知道回去了怎么跟你那位…亲爱的堂哥李副厂长说吗？"

李怀林脸上顿时失去了最后一点人色："我……我……"

"你指控了他贪污腐败、侵吞国家财产。"苏青慢慢说着，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李怀林心上，"你说，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以他平时为人处世的手段…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嗯？"

苏青停顿了一下，俯视着李怀林瞬间变得更加惊骇的眼睛："想想清楚，你那堂哥，手腕可硬着呢。你爹妈都在老家吧？兄弟姐妹也不少吧？"他最后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暗示。

李怀林如坠冰窟，彻底明白了。他不仅被苏青用敌特的指控拿捏住了性命，更被苏青用未来的威胁钉死了现在的软肋——他指证了李怀德，但他更不敢让李怀德知道！李怀德若是知道自己栽在亲堂弟手里，那报复…他不敢想！他太清楚自己那位堂哥睚眦必报的阴狠性子了！

"我……我不敢说……我……"李怀林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

"这就对了。"苏青脸上露出一丝近似于孺子可教的浅淡笑容，"回去的路上，仔细想想该怎么交待。不知道的话，你可以说……嗯，就说你被厂保卫科抓了，因为你带了违禁品（望远镜），怀疑你图谋不轨。你咬死了只是好奇瞎晃悠，保卫科查不出其他东西，饿了你一天一夜，最后训诫了一顿，把你放出来了。至于别的事…你一个字也别说漏了。"

他看着李怀林如蒙大赦又依旧惊恐的眼神："记住了，今天之后，离轧钢厂远点，也离你那个堂哥远点！踏踏实实回老家种地去，找个媳妇生娃，安生过日子。以后再让我或者保卫科刘科长在轧钢厂附近看到你……"

苏青没说完，只是眼神骤然变得森冷。李怀林浑身一哆嗦："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我这就回老家！再也不来京城了！"

"很好。"苏青拍了拍李怀林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后者又是一颤，"走吧。"

李怀林如获大赦，连滚爬爬地站起来，弓着腰，甚至不敢抬头看任何人，被保卫科的一个年轻干事带出了审讯室，离开了这个令他魂飞魄散的地方。

门关上，只剩下苏青和刘卫民。

刘卫民看着苏青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口供，录音带和胶卷收进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封好口，又在封口处盖上了保卫科和厂办的印章，写上了密字，然后郑重地锁进墙角的大铁皮保险柜，扭了好几圈密码。他心里有些不吐不快的困惑。

"苏厂长，您…"刘卫民忍不住开口，皱着眉，"好不容易逮住这么个人证，虽然那事是他编的…但就这么放了？这口供都按他说的备齐了，直接送公安不好吗？至少也能恶心李怀德一大把，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苏青锁好柜门，转过身，靠在冰凉的铁皮柜上，摸出烟盒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若有所思的面容。

"送公安？不不不。"苏青吐出烟雾，声音沉稳，"卫民，你想得太简单了。"

他弹了弹烟灰："首先，这份口供，是李怀林被吓破胆，在咱们引导下编出来的故事。经不起细查。公安要是深究下去，王瘸子人呢？那批所谓被盗链霉素的记录呢？赃款流向呢？只要稍微认真点查，就能发现漏洞。咱们保卫科留置审讯，特别是后面拉他去锅炉房的醒醒脑子，虽然没动他一根指头，但也……不那么完全合规。真要较真，李怀德有的是办法倒打一耙，说咱们非法审讯，构陷干部。到时候，人没弄倒，倒把咱们自己陷进去了。"

刘卫民眉头皱得更深："那……咱们费这么大劲弄这些东西干嘛？锁柜子里发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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