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诘俄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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诘俄牙

阎曈自下向上仰望,发现四周的山壁形成了一个类似葫芦状的空腔,混合着周围大大小小瀑布的声响,像是一首不知名的歌,让人不自觉地肃寂下来。阎曈适应了小小的苔藓,湿滑又有些粘腻,阎曈在黑暗中似乎也能感觉到粘稠的空气裹挟着自己。

即墨拿着火把站起了身,那火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缩小成了一盏闪烁磷火的走马灯,他没有理会上前抓住江识的郑元书,也没有再看慌张的褚庭,江谨和初一等几个想要去拉住他,但手却像穿过雾气一般从他身体穿过。

“漆灰骨末丹水沙,凄凄古血生铜花。

白翎金簳雨中尽,直馀三脊残狼牙。

我寻平原乘两马,驿东石田蒿坞下。

风长日短星萧萧,黑旗云湿悬空夜。

左魂右魄啼肌瘦,酪瓶倒尽将羊炙。

虫栖雁病芦笋红,回风送客吹阴火。

访古汍澜收断镞,折锋赤璺曾刲肉。

南陌东城马上儿,劝我将金换簝竹。”

即墨用着水族的古语哑声唱着,唱着独身祭祀的歌,却包含着嘲讽满殿神佛的疯狂。他的双手交叉,灯悬在在了掌心之下,灯随着他的步伐摇摇晃晃,即墨整个人像是飘一样往一处阴暗的角落去,其他人有些焦急地想要跟上去问个清楚,结果一直在古树上安静休憩的白蟒猛地俯冲下来,一尾巴就将他们扫到了一边,不少人飞出去,撞在了山壁上,一时间都是此起彼伏的痛呼声,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即墨离开,而即墨点名的那些人,彷佛得了失魂症,如同一群被驱赶的羊,跟在即墨身后,左右摇晃着。

呲……白蟒啖出一口清夜,就将篝火熄灭了,周围陷入一种纯净的黑暗当中,白蟒游行过地面滑腻的声音,让所有人寒毛直立,所有的声音甚至呼吸声都被压抑了下去。

阎曈感觉到“自己”似乎也正在不由自主地跟上,但没走几步,身后突然出现他熟悉的声音。“阎曈!”

阎曈闻声下意识一回头,突然惊觉不对,那声音是即墨的,但即墨不是走在前面吗,但已经来不及,他已经转过身,身后一片漆黑,随即身体便轰然坍塌,他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推了出去。

“鬼叫人!”阎曈心头一跳,就看见自黑暗里一串串的血印蔓延了过来,用着类似于指甲挠黑板一般令人牙酸的声音,一路扭曲滑行,而后从他身体里穿过,跟着即墨走到深处去,像是一个个透明的人,滴着血走过一般。

“阎曈!你瞎啊!”

这次阎曈听清了,这声音感觉不到来处,感觉既是从自己的身体里发出来的,但又像是从那些血印过来的地方传过来。阎曈微微眯起眼睛适应黑暗,而后仔细看过去,发现那些根本不是血印,而是人,曾经死在太阴殿、太阳墓下的那些人。

他们赤身裸体,如同木偶一般僵硬地挪动着泛青的身体,在黑暗之中朝着这里前进,他们的脚都没有离开地面,硬生生地在地上摩擦,那些刺耳的声音,正在他们的骨头与血肉一点一点的在滑腻的青苔上强行拖磨,导致露出骨头而发出的声音。

没多久,人就站立不稳,扭曲地倒在地上,用着诡异的姿势,关节着地继续前行,骨肉剐蹭下去的部分也越来越多,随即那些血肉被快速分解融成那些厚腻的青苔的养料,那些青苔像是长出了嘴巴,在肉眼难以看清的地方疯狂吞噬着,没多久,碎了一地的血肉残渣就被清理了个干净,最后,只会徒留两只眼球,咕噜噜地往前滚。阴影之下,沾了血的瞳孔若隐若现,像一个个闪烁的血印,斑驳地延伸出了一整条郁郁葱葱的血路。而他们滚过去的地方,在即墨萤绿的灯火之下,能模糊的看见一点漆红的门廊。

阎曈的脚步,也无法控制地跟着他们曲曲折折地、像是河流一样朝着门廊流淌。

“欢迎来到,涧水阴地。”

阎曈回过神,江识残破的半张脸猛地凑到了自己面前,贴上了阎曈的耳侧,然后噗地一声掉在地上,眼睛向前滚去。阎曈重新看向提灯的即墨,他站在门下,他的脸沉浸在阴影里,身旁,站了一个眼窝空洞的自己,那些扭动微微跳跃的眼珠子,也渐渐慢吞吞地滚到了廊中。

“你,果然和他不一样。”

阎曈一步一步,走到廊下,他脑中混乱的事件碎片似乎终于让他抓住了一点头绪。

从不明的地方回来的另一个、携带地图的褚白,初家顶替初五出现的初四,还有水族之中不敢提起甚至畏惧、屠杀的半身,水族真的是黄泉路的守路人吗,他们所守护的永生的秘密,器灵的锻造方法,锻造在即墨身上的水书,还有那些滚进门廊里数不清的眼睛……

阎曈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他们也许在谋求另一种长生,关于时间和空间复杂关联,他们似乎找到了某种规律并且利用了起来,为了逃避神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在时空的叠层的方寸之地,找到另一个自己替死或者其他,他们的长生,是一次又一次在复生在平行时空的自己身体里,那是一场又一场对自己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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