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让吞炭·下(1/2)
豫让吞炭·下
即墨被血雾笼罩,滚烫的痛感滚过喉头、面颊、指尖,身上皮肤寸寸皲裂被直接剥落,关节处皮肉被削去,骨头裸露,胸膛也不知被什么剖开,里头空洞洞的。即墨痛到了极点,嗓子嘶哑着却喊不出声音。
最后,血雾中只留下隐约可见白骨、面目扭曲的一摊血肉,渐渐被黑色细小的鳞片缓慢覆盖。
“啊……”血雾中传来即墨轻轻一声模糊的叹息,又仿佛一声极致的□□。
血雾缓缓凝聚在他面前博山炉上,沁进其中,峰刃上红锈便渐渐湿润起来,如血般流进炉中,炉中忽地就燃起了一小簇水蓝色的火焰,烟气成细缕袅袅升起,裹挟住王央。血雾消失的瞬间,即墨身上的伤也如潮水般褪出,恢复如初。
他面色苍白,身上鳞片缓慢褪去消失在剖开的心口处,里头血丝交错,勾勒出一小小的心尖形状,缓缓在胸腔里颤抖,而后皮肉闭合,无一丝破裂痕迹。即墨深深吐息,睁开双眸起身,从沉香木箱中取出两根细长的针,一玉一银,尾端镂空花纹。
他立于长几前,手撚着长针,飞速从博山炉的火焰中穿过,镂空的花纹瞬间沁上了红线。
玉阴,修魂,银阳,凝器,即墨定神下了针,刺入的瞬间,玉珏与灵体同时沁出血来。
炉中的火焰渐渐越来越黯淡,烟气也越来越稀薄。火苗熄灭的瞬间,即墨双手收结了一禁印,缓缓吐息。与此同时,玉珏缓缓融进了灵体,而原本虚薄的灵体,渐渐凝实。
一丝红影裹挟着一缕未散的烟气落在了即墨掌心,落下的瞬间,烟气化做极细的一根红线,氤氲着浅薄的雾气。
“一寸胭脂骨,三尺未忧魂,丹青双银玉,阑夜纫归人。”图腾蒸腾着这一句,驱散了所有的气息。
即墨将双针丹青上的秽气驱散,收入木箱,又将红线轻轻缠上了一个木制的小线轮,其上已经有薄薄一小层红线,而后从木箱中拈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钱,覆在手上,长舒了一口气。
那纸钱仿若会呼吸一般,将血污阴秽尽数吸去,只见那近乎透明的纸钱像是一杯滴入红墨的清水,血一般的颜色一点一点地洇染开去。片刻后,即墨将那已经殷红近乌的纸钱端正地放置在博山炉上方,瞬间,纸钱就沁入炉中,蜷成一颗香粒,即墨小心地将它收回了木箱里。
“少祭大人,抱歉。”王央苏醒了过来,有些羞惭的开口。“我没想到,您还会救我……”
“我报警,是你我之间的交易,偿还你给我的那一缕功德。而替你承下魂伤,是因我贪图母亲的消息,与你无关,说到底,是我的选择,顺带了结了你我之间的因果。”即墨平静的注视着他,轻轻嗅了嗅。“虽不知哪位高人引你至我这里,但你身上有吾族旧人的气息……近乎百余年了。”
王央沉默,他伸出手,一汪如月的云絮流动在他的掌心,即墨小心将它收进了身体。
“碎玉待补,你就在这儿,等待你下个有缘人吧。”
即墨沉吟片刻说道,一擡手,灵体重新化为玉珏,即墨拎起小木箱,捧着玉珏走出了密室,将它与木箱安置在博古架上,而后缓步上了楼,深吸了一口气,到了戒室门前,轻声叩门后进入,楼氏老人正盘坐在塌上,等待着自己。
“跪好。”楼氏老人将烟斗轻轻放在榻几上。
即墨走过去,跪在了房中巨大的图腾中央,图腾受到压力,其下机械缓慢转动,缓缓升起两个高低不同的架子来。即墨脱下身上身的衣物,挂在架子一边翘起来的鸟饰上,而后伏在较低的架子上,双手搭在较高的架子上攥紧。
“墨儿,规矩。”楼氏老人从另一头鸟饰中抽出细长的鞭子。
“行阴私之事,不涉世事行迹,违者,笞十行。银货两讫之中,掺杂私人恩仇情义者,笞十行。”即墨闭目,轻声回应。
“如此,便记得这次的错。”楼氏老人叹息。
鞭子镌刻戒律,笞在皮肉上,恍若鞭在魂魄中。一鞭下去,鞭尾就将即墨束起的头发打散,串珠落地,脊背上长长的伤口隐没在长发里……
“我知道你是为映叶的消息,但规矩就是规矩。”二十下完毕,老人收起鞭子,叹息着抚摸着即墨的额头。“别忘了这次的教训,去吧,门外有人在等你。”
“谢师父。”即墨勉强起身,行礼告退,而后拿了衣服捡起串珠,踉跄地走了出去。
刚推开了门,即墨就被人扶住了,窗外已月上中梢。
“大哥。”即墨唤他。“你今天不该来。”
“出什么事了。”陆微见他头发散乱,脊背有伤,皱起了眉头。“这次又是为什么被罚了?”
“回我房间再说。”
陆微揽过他时,接过他的衣服和束发的串珠,忽然发现串珠上似乎覆着一个什么东西,他目光闪了闪,刚想伸手,却被即墨拉住,用衣服将它卷了起来。
两人回到了即墨房间,陆微扶着他坐在软凳上,便去拿药箱。
即墨忍着疼,将卷在衣服里发珠抖出,把其上的窃视器拿了来下。
“阎大法医。”即墨的皮肉勾起一丝笑意来,两颗小虎牙可可爱爱,眸子却尽是威胁之意。“Gaover~”
“那还真是sorry。”阎曈将即墨的门忽然打开,他没有带眼镜,凌厉的眸子将平日遮掩的奸诈袒露无疑,他笑着看着护住受伤即墨的陆微。“Gaon.”
『这个阴魂不散的老消音!』
『我今天就该一针扎他个半身不遂!』
『他又是要来找哪门子茬啊!!!』
…
即墨头顶哗啦啦哔过去一串愤怒的闪着红光的话,阎曈瞬间被愉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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