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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迟许久的月事忽然而至,戚凤箫小腹坠坠的疼,她弓着身子,蜷缩在衾被间,面色发白。
宋玉光去寒苑施针回来,走到廊下,便听说她身子不舒服。
他解下氅衣,靠近熏笼烘暖了手,这才走到屏风后来。
戚凤箫捂着肚子,扭身望一眼,见是他,又背过身去。
虽看不见,可听到床里的动静,宋玉光也知她没睡着。
他坐到床畔,手撑在她枕边,低低失笑:“很痛么?要不要我去找陈樾开个方子?”
说着,作势便要起身。
戚凤箫赶忙支起上身,伸手拉住他袍袖:“不要。”
目光有意无意往他唇上落落,戚凤箫抿了抿唇。
那伤口已愈合,结了一小块红痂,比他唇色深,格外显眼。
也不知他还疼不疼,有没有被人盯着瞧。
戚凤箫羞愧地垂下眼睫,一手拉着他,一手拢着衾被,将自己捂得暖暖的。
缩起的双足却仍是冰凉。
“喝口热茶便好。”戚凤箫轻轻推他,“你去替我倒。”
这会子身体不舒服,她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她只想被人宠着。
“倒是会使唤人。”宋玉光轻斥一句,仍是起身,摸索着,走去熏笼侧替她倒了杯热茶。
戚凤箫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嘬着。
热水入腹,腰间冷意似驱散了些,疼痛隐隐减轻,可还是哪哪儿都不舒服。
“喝不下了。”戚凤箫将水杯递还给他。
缩起肩臂,往衾被里钻,准备躺下。
躺到一半,却见他动作极自然地将水杯送至唇畔,将杯中剩下的温水一饮而尽。
吞咽时,他喉间骨峰滚动,扰得戚凤箫心口一颤。
他手指摩挲着水杯边沿,轻抿了一下唇上伤处,面朝她浅笑道:“你可知今日陈樾如何取笑我?”
本想回来找补一番,她却不舒服,倒让她逃过一劫。
戚凤箫猜到他说的是唇上的伤口,准没好话。
她拉扯被角,蒙住面颊,嗓音闷闷从衾被下传出来:“我困了,别吵。”
“好,不吵你。”宋玉光脱靴上来,掀开衾被躺到她身侧。
在她逃走前,扣住她腰肢,将人按入怀中。
他掌心热乎乎的,自然搭在她腹间,隔着薄薄寝衣透入她肌肤,将她腰腹间捉摸不到的寒意瞬间驱散。
挣扎间,戚凤箫冰凉的双足无意中蹭到他,冰块似的,宋玉光本能吸气。
戚凤箫以为他会避开些,哪只他偏缠过来,长腿跨过她小腿,随意一勾,便将她双足卷入他温热的腿弯间夹住。
力道倒是不重,暖融融的热意透入脚心,戚凤箫怎么也捂不热的脚很快便暖了。
说困了,本是诓他的话,戚凤箫没精力应付他,便闭眼假寐。
被他捂着,周身似蜷在煦暖的蛋壳里,不知不觉倒真睡熟。
宋玉光也好几日不曾安眠,听着她匀长的呼吸,闻着她发间香气,也陪着睡了一会子。
醒来时,枕边佳人睡得正香。
宋玉光支起一条手臂,侧身撑着,搭在她腰腹间的掌稍稍移开,想拿出来,趁她最乖顺的时候,抚抚她的发。
刚移开寸许,便被一只柔荑捉住,她没醒,是下意识的举动,拉住他的手,仍贴回原处。
宋玉光愕然一瞬,随即想明白,原来她是拿他当汤婆子了。
他没再动,静静躺在她身侧,将她拥得更紧些,甘愿当她的人形暖炉。
翌日醒来,天气放晴,檐角滴落融雪,泠泠簌簌。
戚凤箫肚子不疼了,可还是怕冷,比平日里更怕冷些。
坐在熏笼侧,腿上还搭一条绒毯。
陶嬷嬷拿来五百两银票,面上却不像上回那样割肉般难受,眼尾的沟壑似乎都透着喜气。
戚凤箫不明白,拿出这么多银子,她有什么可春风得意的。
“嬷嬷似乎很高兴,难不成这个月克扣的比往日多,分给我的银子,也都连本带利赚回来了?”戚凤箫收起银票,浅笑望她。
陶嬷嬷笑意僵滞一瞬,又舒展开来:“随少夫人怎么想,反正奴婢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少夫人的好日子却不长了。好好享受最后这些时日,以后怕是连这样美的梦都做不到了。”
“嬷嬷何意?”戚凤箫隐隐察觉,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否则陶嬷嬷按捺多日,不可能无缘无故轻狂起来。
伯夫人叮嘱过,陶嬷嬷本不想告诉她,可戚凤箫在她面前得意太久,她一天也不想再看到戚凤箫小人得志的娇媚样。
很想看到戚凤箫夹起尾巴做人,再硬气不起来。
是以,陶嬷嬷立在熏笼侧,边烘手,边应:“告诉少夫人也无妨。日前,伯夫人收到消息,说笙小姐人找着了,最多一个月便能回到京城。”
“哎呀呀,少夫人这表情,真是让奴婢开怀。”陶嬷嬷盯着她倏而煞白的脸,眉欢眼笑。
戚凤笙找到了,人也快回来了。
戚凤箫脑子里乱的很,这个认知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无法分心去想其他任何事。
将银票放进蓝底布包,戚凤箫看到里头大红的婚书。
她指尖颤颤,拿起那婚书,展开来,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箫箫”二字,还有她亲手写下的,歪歪扭扭的“璋华”。
他们至多还有一个月的夫妻可做,她要稳稳的,不出任何差池,让他永不会知,他曾有过她这样一个不能拥有姓名的妻。
夜里,宋玉光无师自通,照例将掌心捂在她腹间。
戚凤箫拿开他的手,柔声道:“已不疼了,只是冷,璋华,你抱紧我。”
“你唤我什么?”宋玉光怀疑自己听错了。
下一瞬,戚凤箫侧过身,身形蜷成小小一团,挤在他胸膛。
墨发蹭松了,散在枕上,她扬起细颈,略显急切的去够他的唇。
“璋华。”她唇瓣几乎贴上他,吐气如兰,却微微发颤,似两片被风吹得战栗的花。
宋玉光看不见,心里莫名不踏实,他稍稍侧首,避开那唇瓣。
轻轻一滚,仰躺着,扶住那把纤腰,让人伏在他身上。
借着她余光中的视野,宋玉光瞧见,琉璃镜中的佳人伏在他胸膛,细吻他颌骨、喉间。
可她视线有些模糊,分明噙着泪。
这不正常。
宋玉光把住她的腰,将人提起来,他自己也坐起身,拥被环住她:“发生了何事?”
“没事啊。”戚凤箫摇摇头,发丝轻轻蹭过他下颌。
她嗓音哽咽,说没事,连她自己也不会信。
宋玉光面朝着她,薄唇轻抿,像是能洞察她所有隐藏的小心思。
戚凤箫索性不隐藏,情真意切道:“只是想到,世子待我太好,将来我离不开你可怎么办?”
离不开他,她不想离开是不是?
宋玉光心中腾起喜悦,那喜悦顷刻从唇角溢出来,他捧起她脸颊,长指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
“傻瓜,你是我的妻,谁敢要你离开?”宋玉光轻触她眉心,略往下移,怜惜地贴了贴她湿润的睫羽,“新婚之夜说的那些话,做不得数。你若介意,等我眼睛好了,再办一次婚仪,我亲手牵你进门,对着龙凤喜烛,重新说一遍我真心想对你说的话,可好?”
他假装不懂她的害怕,故意将她惶惶不安的缘由安在新婚夜那些混账话上。
重新办婚仪,却不是一时兴起,而是那三日守在她病床前时,他便开始考虑的事。
他想亲眼看着她,亲手牵住她,走进独属于他二人的喜气里。
“好。”戚凤箫明知不会有那一日,听着却欢喜动容。
她略垂眸,尾指勾起他的,嗔道:“我等着,可不许哄我。”
虽然他曾说,此番也是陈太医过于乐观,施针后才发现并没有把握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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