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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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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终于,过了片刻,晏温将一杯茶喝完,茶杯放回桌上,擡头看向她。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他的神情不若平日里那般温和清明,看向她时多了几分莫名的晦暗。

沈若怜被他看着,身子不由一正,双手放在膝头的袖子里,紧紧攥了起来。

等了半晌,她见他将两本不大的明黄色册子放在了桌上,那两本册子恰好压在她抄写的那本《女戒》上面,深蓝色封皮越发衬得明黄色惹眼。

沈若怜不禁有些好奇,便向前探了身子想看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谁料身体刚刚前倾,身下的椅子忽然发出“吱呀”一声,沈若怜动作一僵,尴尬地对着晏温笑了笑,重新坐了回去。

晏温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坐这里来。”

沈若怜被他这么一说,更不想到他跟前去了,急忙摆摆手,刚要拒绝,就见晏温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对她道:

“替孤上药。”

沈若怜动作一顿,脑子忽然懵了片刻,上药?上什么药?

她眨了眨清凌凌的眼睛,正打算开口问的时候,猛然想起白日里李福安说的他伤口一事,忽然间反应了过来,脸颊“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他该不会是打算让自己给他背上上药吧?

小姑娘面上情绪太过明显,晏温盯着她看了一眼,喉结滚了滚,“不错,就是给孤背上的伤上药。”

沈若怜头皮都麻了,外面狂风骤雨,屋中灯光昏昏沉沉,她与他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要她给他背上上药?那……那岂不是他还要脱衣服?

她想起那次看到的他沐浴后衣衫半露的样子,吞了吞口水。

虽然她上次心里十分禽兽地想扒光他的衣裳,在他胸口印上她的牙印,但想是一回事儿,做又是另一回事儿啊。

更何况如今她马上就要和裴词安定亲了,虽说她现在全然把他当做哥哥看待,但无论如何,这么做都不太不合适。

“今日白天在孤的书房,不是还对孤的伤口十分愧疚么?怎么,让你上个药,倒是不愿意了?”

“不、也不是不愿意……”

沈若怜脸更红了,“就是,就是……”

晏温手中慢条斯理地把玩着那个小药瓶,面上神情和煦若春风。

过了片刻,他忽然笑了一声,拔开那个小药瓶,当着她的面,倒出里面的一粒醒酒丸,和着茶水喝了下去。

沈若怜:“……”

她忽然好后悔方才给他开了门,他又耍她!

她被他气得胸口不断起伏,觉得自己气都不顺了,开口同他发脾气,“皇兄到底这么晚来干什么?”

沈若怜生气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气势,她停了停,暗暗吸了吸鼻子,才继续凶巴巴道:

“如此深更半夜,皇兄不回东宫休息,跑我这里来做什么?皇兄还是尽快回去吧,免得被旁人看到了说闲话,更何况如今我就要同词安定亲了,你再来我这里也不合适。”

晏温见将她逗急了,也不再开玩笑,收敛了神色,柔声同她道:

“孤今夜来找你,就是来同你说这件事的。”

沈若怜一怔,“什么事?定亲之事么?”

“嗯。”

她蹙了蹙眉,“不是那天都说清楚了么?”

虽然那夜两人不欢而散,但话还是说得明白的,她不觉得他们之间对于这件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晏温睨了她一眼,小姑娘的神情看起来十分严肃,似乎还带着几丝抗拒的意味。

他的情绪也跟着沉了下来,不过短短半个月,她就同裴词安这般要好了?

晏温心里忽然莫名有些烦躁,将腕上的佛珠手串抹了下来,拿在手中揉搓着,好半晌才将那股沉郁之气压了下去。

他尽力将语气放得平缓,同她柔声说:

“嘉宁,这段时日,孤发现裴词安他并不能将你照顾得很好,孤觉得——”

“词安照顾不好我,难不成皇兄想要照顾我么?”

沈若怜打断他的话。

小姑娘鼻尖红红的,雾蒙蒙的眼底已隐隐有了讽刺的意味,这一年多的时间,她追在他身后,被他多少次的疏离所伤,夜里暗自流泪。

如今她虽对裴词安没有男女之情,但与裴词安在一起确实让她不再整日里再为他黯然伤神。

可现在他却来告诉她,裴词安不能照顾好她?

沈若怜暗暗咬着牙,微微仰起下颌瞪着眼睛看他。

她觉得自己出息了,明明眼眶酸得要命,硬是憋住了没让眼泪流出来。

屋外树叶“沙沙”作响,雨凶猛地打在屋顶上,接着天空划过一道幽蓝色的闪电,雷声似乎要将大地震裂。

屋中死一般寂静,只有仅剩的几盏灯昏黄的光影轻轻摇晃,显示出一丁点人气儿。

晏温视线落在小姑娘倔强的面容上,眼底有情绪微微波动,沉默了良久,忽然说道:

“倘若你愿意,孤可以。”

十分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重若千钧一般砸进沈若怜耳中,比方才那声雷响还震得她发懵。

她脑袋里“嗡”的一声,心脏一紧,像是猛地被人攥住。

她虽然与晏温离得有些距离,但却忽然觉得,有什么情愫在她与他之间剧烈交缠。

沈若怜攥紧了掌心,手指有些发麻。

她说话时,胸腔里滚烫的气息刮过干涩的喉咙,以至于声线听起来像一张拉满的弓,格外紧绷。

“皇兄这话什么意思?”

手心里出了一层黏腻的冷汗,沈若怜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对面男人好看的薄唇,只觉得那唇一张一合间,就要说出什么让她血液逆流的话来。

沈若怜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场虚无,耳中只能听见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眼里只有那双薄唇。

半晌,男人缓缓开口,沈若怜在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中,极力分辨出了他的声音。

她听见他说,“孤的意思是,孤可以让你重新回到东宫。”

顿了顿,他又道,“不是上次说的妹妹的身份。”

晏温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沈若怜一直压抑在眼眶里的泪水忽然顺着眼角涌了出来,她却仍是瞪着眼,仰着下颌,一副不肯低头的样子,对着他扯了扯唇角:

“那以什么?”

晏温看了她一眼,将那两本册子中上面的一本递到了沈若怜面前。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语气少了平日里的沉稳和清冷,一种莫名的、像是江南雨雾一般缥缈的情绪缠绕进他的声线里。

“孤可以给你除了太子妃以外的任何位份,至于身份问题,你无需考虑,孤自会解决。”

沈若怜的手有些颤抖,接过册子,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第一本册子翻开,那册子里列出了东宫除了太子妃以外的所有妃子的品阶、俸禄、规制等。

她的心抽疼了一下,胸腔里遽然涌起一股怒意。

沈若怜一贯是不记事的性子,平日里总是一副笑呵呵的乖巧模样,即便是从前他对她疏离的时候,她都没觉得自己有今日这般生气。

甚至那次去寒山寺前那夜的争执,都没让她气成这样。

可她现在手里握着那本册子,就是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喜欢他的时候,他无动于衷,而如今她听了他的安排要嫁人了,他又来给自己说这种话?

凭什么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时至今日,他还觉得自己愿意给他做妾?

沈若怜忍不住瞪向他,小姑娘第一次气冲冲地对他凶,“皇兄把我当什么了!?”

她觉得自己要被他气疯了,“晏温你凭什么觉得,我要和你那孙小姐,楚家姑娘一样?我就是再喜欢你,也不是让你这样作践我的!”

晏温盯着她,眼底闪过疑惑,“楚家姑娘?”

见小姑娘都气得眼睛发了红,还硬要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瞪他,又凶又可怜的模样让晏温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轻叹一声,想要过去拉她,却被她气冲冲躲开了。

晏温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温和地哄她,“气成这样了?你若是不喜欢,孤将来除了你,不纳妾就是了,只是孙婧初她……确实比你适合太子妃之位。”

他听晏泠说了,沈若怜不止一次给他说过不想出宫的话。

“孤知道你自幼没有安全感,从前是孤想岔了,你若当真不想出宫嫁人,那就一直在东宫,到时你一人在后宫,有孤护着,倒也自在。”

沈若怜这下听明白了,他是觉得如果以妹妹的身份重回东宫,她最终还是要嫁人的,她若不想出宫,他就给她个太子女人的身份,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留在宫里了。

他以为她上次拒绝她的提议,是因为这个。

沈若怜忽然就被气笑了,她觉得自己胸口都被气得有些发疼,他根本不懂,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东宫的庇佑!

也或者他懂,只是假装不懂!

她忽然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猛地上前逼近晏温,“皇兄不是说只将我当做妹妹么?那皇兄告诉我——”

“你会吻我么?会爱我么?”

小姑娘眼眶通红,泪眼模糊,指着里间的床榻,哑声问:

“你若纳我为妾,你会跟自己的妹妹同塌而眠么?”

沈若怜觉得今夜自己才是喝了酒的那个,她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晏温说的话不真实,她方才不顾矜持说的那些话也不真实,一切好似是一场梦境一般。

晏温呼吸骤然一紧,低眼瞧着她泪盈于睫的模样,想到她方才那些话,那夜在公主府时,想要掐住她后颈,揉捏她唇瓣的想法忽然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别开眼去,嗓音沙哑,“嘉宁,好好同孤说话。”

“那你说,你会跟我睡吗?”

沈若怜也是被他气疯了,不依不饶地看着他,一边生气一边流泪。

晏温没看她,却知道她在看自己,他感受到她的目光,喉咙一阵阵发紧,呼吸慢慢变得有些紊乱。

他会吗?

他听见小姑娘含着哭腔说:“你不会,晏温。”

他突然想起了大半个月前的那些梦。

他不会吗?

虽然不齿,可明明那时候在梦里,什么都做过了。

晏温心里平生第一次生出不确定。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觉得酒意有些不受控制地上涌。

接着他听见沈若怜气呼呼的声音:

“你方才说的那样就不叫夫妻!夫妻是我和裴词安将来那样!我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我们将来会有孩子,不管是相敬如宾还是琴瑟和鸣,那才是夫妻!”

晏温猛地回头看向她,周身气息瞬间冷了下来,“所以,你是铁了心要嫁给他?”

屋外照进一道闪电,映照着彼此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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