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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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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卫珺说她是捞女,认真计较起来大概也没有说错。

夏桃想。

只不过别的捞女捞的是钱,而她捞的是好感度。

甚至真要说起来的话,可能她还要更加过分一些。

毕竟对他们来说,损失点钱不算什么,而贫瘠的情感却远比已拥有的财富来得珍贵。

为钱而来的捞女捞不完他们的财富,而夏桃却会试图薅光他们所有的好感度。

“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坐在她面前的少年说道。

夏桃擡头看着这个长相和沈言洲有三分相似的人。

沈霁明。

之前在东麓大学篮球场馆的时候,他们曾经见过一面。

只是比起那个时候的他,此刻的沈霁明完全没有了那股嚣张跋扈的劲,整个人有种阴冷的沉稳,而他一冷静,就显得更像沈言洲。

也不知道该说他是真冷静还是假冷静。

说他假冷静吧,他能沉住性子试探沈言洲,试图找到最能报复他的方法。

说他真冷静吧,他又胆大包天到敢直接绑架她——甚至还有杀人灭口的企图。

不过出现绑架这个事,夏桃也不惊讶。

当初玩游戏的时候,沈霁明就像是个定时定点触发NPC,只要沈言洲的好感达到一定数值,就必然触发“沈霁明绑架事件”。

不过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有惊无险,只是增进玩家和攻略人物的感情罢了。

既然明天就是她计划的结局,那么在结局到来之前,她要抓住一切机会再多薅一点好感度。

所以夏桃当然不害怕。

如果没有她的配合,沈霁明真的以为他的属下能这么轻松地绕过沈言洲派到她身边的诸多保镖,把她绑架到这里来吗?

只是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细节,也就没有告诉他的必要了。

夏桃懒懒散散地想。

沈霁明大概是确信她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逃走,甚至都没有用绳子把她捆起来。

她坐在椅子上观赏自己的指甲,半点没有作为人质的自觉。

“我当然不怕啊,沈言洲会来救我的嘛。”

夏桃心不在焉地说,注意力还是在自己漂亮的蓝色美甲。

“是吗?”沈霁明笑了,“你就这么笃信,他一定救得了你?”

夏桃叹了口气,觉得他这句话问得真是毫无意义。

绑架就绑架吧,还要试图和她谈心,哥你知不知道反派一向死于话多啊?

她一手支着下巴,轻轻柔柔地说:“我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你?”

从刚才就隐隐有的违和感,终于大到让他无法忽视。

沈霁明第一次见到夏桃时,她金发蓝眸,一身白色长裙,眉目如画,顾盼神飞。

她站在灯光下,一派清水出芙蓉的天真烂漫,温柔甜蜜得仿佛一个美好的梦境。

即使知道她是沈言洲带来的女孩,让人也没办法真正地去讨厌她。

而这一次见到夏桃,她仍然金发蓝眸,绝美脱俗,可是神情里却没有了那副让人心软的天真娇憨。

她就那样漫不经心地坐在那里,仍是言笑晏晏的,却透露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神秘和冷漠。

说不清哪个她更吸引人。

但是很显然,如果她真的那么天真无辜,是不会有现在这样冷漠的一面的。

他的喉结不着痕迹地略微滚动了一下:“沈言洲……知道真正的你是这样的吗?”

“他不知道,我在他面前都是装的。”夏桃非常干脆地承认,不等他说出口,夏桃也知道他接下来想问什么,“不要误会,在你面前我不再继续装下去,不是因为在你面前我能更自在地做自己之类俗气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我没有继续演戏的必要了。”

因为他不是攻略目标,所以也不值得她花那份心思。

就连配合他被绑架,也不过是为了从沈言洲那里再多薅点好感度多攒点积分。

沈霁明脸色骤冷,眉宇间掠过几抹阴鸷:“这么干脆地承认,你就不怕我告诉沈言洲?”

“你去说啊。”夏桃笑了,“你猜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

“那当然。”夏桃粲然一笑,撑着脸甜甜蜜蜜地说,“毕竟我很喜欢他嘛。”

沈霁明眸光一冷,刚要开口,语声却戛然而止。

因为夏桃突然伸出一根纤白如玉的手指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不要说,一个字都不要说。”她的嗓音温柔而残酷,“你和他的恩怨——我一个字都不关心。”

沈霁明第一次见到沈言洲是在沈公馆。

在那之前他一直过着非常富裕的生活,有着美丽的母亲,英俊的父亲,除了父亲不常在家以外,一切都非常完美。

六岁那年,父亲突然把他和母亲接回了一座非常豪华的庄园,并说这座名为沈公馆的豪宅,就是他以后的家。

进入宅院前,母亲一边给他整理衣服,一边叮嘱道:“进去以后,霁明会见到一个和你同龄的男孩,你要叫他哥哥,知道吗?”

“哥哥?”沈霁明困惑地问道,“他也是爸爸和妈妈的孩子吗?”

“不,他是爸爸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母亲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不过没关系,现在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爸爸也不喜欢他,这座沈公馆早晚是我们霁明的。”

“那妈妈喜欢他吗?”

“妈妈不喜欢他,妈妈很讨厌他。”

“那把他赶出去不就好了?”沈霁明说,“我不想叫别人哥哥。”

母亲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傻孩子,现在我们还不能这样做,因为爷爷很喜欢他。现在这座沈公馆真正的主人是爷爷,所以霁明要努力讨爷爷欢心,在爷爷面前一定不能表现出对哥哥的敌意,知道吗?”

沈霁明用力点了点头。

小孩子忘性大,进入沈公馆后没多久,沈霁明就被奢华壮丽的沈公馆夺走了注意力,把母亲刚才说的那个“哥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为眼前的一切惊叹不已,直到走到那座阶梯前。

那是一座开放式的环形梯,线条飘逸流畅,身处底端的人,视线要顺着螺旋形的楼梯一阶一阶层层向上,才能仰望到最高处。

而这座环形梯的最高处,正站着一个眉目如画,面无表情的男孩。

男孩看起来和沈霁明同岁,只是垂眸看着沈霁明,眼里却又似乎根本没有他的身影,仿佛他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尘埃。

沈霁明呆呆地仰望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楼梯不是楼梯,而是洁白如雪的云端。

而即便他进入了这座沈公馆,和站在最高处的那个男孩相比,也是云泥之别。

后来沈霁明才知道,沈父的私生子女那么多,他是唯一有幸被领进沈家的那个,也是沈言洲绝对不会原谅的那个。

因为沈言洲六岁那天,原本答应回来给他过生日的沈父食言了。

那天沈霁明生病,沈父在沈霁明母亲的哭诉下留在了他们身边。

沈霁明母亲仗着沈父的宠爱,已经耀武扬威了许多次。这次也不例外,她把沈父留下来陪他们的照片发给了沈言洲母亲,导致原本精神状态就很不好的沈母再也承受不住刺激,当天晚上就在沈言洲面前自焚而死。

导致她自杀的罪魁祸首当然是沈父,可是一再刺激挑衅她的沈霁明母亲也绝对难辞其咎。

第一次听闻内情的沈霁明十二岁,他不敢相信自己心中温柔慈爱的母亲竟然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

他像小狮子一样冲嚼舌根的佣人发怒,让他们滚远点,口不择言地吼道:“那个女人自杀关我妈妈什么事?!明明是她自己命短!”

他太慌张太愤怒了,没注意到沈言洲就站在他身后。

话音未落沈霁明就被一股大力掀倒在地,他被掐住脖子死死压在地上,他从来没有在沈言洲眼里看到过这么冰冷狠戾的神色,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死物。

掐住脖子的力度,几乎让他觉得沈言洲真的会杀了他。

他这时才想起,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自幼学习格斗术,那些练到最后都是能杀人的技法。

但沈言洲到底没有杀了他。

那天之后又过去了很多年,久到沈霁明几乎已经遗忘了这件事。

直到后来,他的母亲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丧生。

这场车祸实在太蹊跷了,肇事者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沈霁明都查不到肇事者的行踪。

他也怀疑过这会不会真的只是一场纯粹的意外,可是如果真的只是意外,以沈家的势力,又怎么可能找不到肇事者?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去找了彼时已经是沈家继承人的沈言洲。

面对他的质问,沈言洲脸上仍是那样淡淡的,讥诮的笑。

“你妈妈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一字一句地说,“明明是她自己命短。”

明明是她自己命短。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瞬间把他拉回到了很多年前。

于是沈霁明明白了。

这是一场报复。

一场彻头彻尾的报复。

沈言洲根本没有一天忘记过他妈妈的死。

孩子怎么会忘记自己母亲的死呢?

就像这么多年来,沈霁明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母亲的死一样。

被放逐到北境的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怎么报复沈言洲。

父亲是无法仰仗的,沈霁明太清楚他是个什么品种的废物草包了,根本无法和沈言洲抗衡。

而他又是导致沈言洲母亲自杀的罪魁祸首,沈言洲现在不动手报复他,无非是因为爷爷病重,他要顾念爷爷对父亲的感情。

可是等沈老先生一死,以沈言洲的狠辣,难道他会放过沈父吗?

可是光凭沈霁明自己,报仇也是困难重重。

沈言洲没有弱点,他没有在乎的兄弟姐妹,母亲早已去世,父亲没死和死了没区别,唯一在意的爷爷躺在沈公馆这个保护措施强到连只陌生蚂蚁都爬不进去的地方。

最绝望的时候,沈霁明甚至想过要不开车撞死沈言洲,两人同归于尽算了。

可是要杀沈言洲谈何容易?

他是高高在上的沈家继承人,一般人连见他一面都不可能。

更何况,人死不过一瞬间,快的话甚至连痛苦都不会有。

如果就这样让沈言洲死了,怎么抵得过他辗转反侧、切齿腐心的日日夜夜?

就在他几乎绝望之时,沈霁明终于发现了他的弱点。

今天是东陆的狂欢节,即使现在已经是深夜,繁华的街道上仍然有不少人在庆祝徘徊。

浓厚的节日氛围和酒精麻痹了众人的神经,但还是有少许敏感的人注意到了周围环境中不同寻常的气氛。

一辆接一辆闪着红蓝色灯光的警车行驶过,路口处似乎隐约可见装备齐全的安保人员戒严。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警车?”有人疑惑而不安地说道,“今天过节啊,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一旁喝得醉醺醺的同伴嘲笑他杞人忧天:“能出什么大事?这里可是江州!”

全世界最富有最先进最安全的州郡。

难道有什么人敢在江州闹事吗?

他摸了摸额头:“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表面的风平浪静,却掩盖不了暗地里的波涛汹涌,普通人难以得知的信息,早已在熟悉的圈层中流传。

“你说什么?沈家动用了警方的势力?”

“卫家也参与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好像在找人……”

“找人?”

“具体的不清楚,毕竟是沈家和卫家,能探听到这些消息已经不容易了……听说是在找一个女孩,好像是姓夏……”

“……姓夏?”

这一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沈家和卫家的异常举动夜不能寐。

江州的天气一向反复无常,白天还是烈日当空,到了晚上,竟然突然下起了暴雨来。

以沈家和卫家的势力,想在江州找一个人不算难事,再加上沈霁明似乎也没有要隐匿自身踪迹的意思,很快,沈言洲的人就找到了他的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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