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小说 > 佞臣思慕公主久(重生) > 身世

身世(1/2)

目录

身世

隋衷业,彻头彻尾当了回见证者。

人潮翻涌,欢呼叠起,所有人皆沉浸在巨大的喜悦欢庆里。目光中央,他那最得意,也是最没出息的儿子,任凭一个女人,一个敌国的君主,紧紧搂抱着。

从此安心做一个女人背后的男人吗?

要美人,还是江山?这在历代君主和储君中,完全不成选择的选择。

他最看重的儿子,给他当头棒喝。

他甚至被气得发笑,他聪明一世,雄才大略,在教子之上,自问也是亲历亲为,精心培养,兰殷不是长子,更不是嫡子,但他聪睿,机敏,甚至在他的特意栽培下,冷情而狠性,深谙驭人术和君王道,极佳的储君人选。这个孩子按照他二十年前的计划,一日日成长,长成了他预想的模样,最标准的君主容器,最引以为傲的作品。

隋衷业没有腐朽承朝的嫡庶之念,他乐意养狼,在儿子们的绞杀下,选出最厉害的头狼。这样的继承人,他才放心在闭眼前,将祁国交到他手上。

他需要兰殷有能力,有手段,有野心,必要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

他不需要他儿女情长,耽于一己私情,羁绊为王称帝,逐鹿中原的霸业。

所以,他在兰殷五岁那年,强行分离他们母子,强行抹去记忆,丢在了荒芜的殷家村。

他把祁朝殿堂,留给长子和次子厮杀,为他独独辟了新的战场——按照一个寒门子弟的路径,家世清白,失去一切,顺利应选缇营卫,趟过刀光剑影,尸山血海,去做承帝的鹰犬心腹,去掌握承朝所有的秘辛,恫吓拿捏控制不可一世的朝臣和王公。然后,在他十八岁,重回记忆的那年,重新成为他们祁朝金尊玉贵的三皇子殿下。

血缘是斩不断的,兰殷没有选择。而且,作为父亲,自己并不吝啬,奖励幼子的,是那尊贵非凡,他的哥哥为之心念祭奠自由、奉献性命的帝王之位。

他自问这不是一场亏本的买卖。

他更自信,自己没有亏待这个孩子。

可是,在成功唾手可得的时候,他说他不要了。

诏狱的地牢里,隋衷业简直气疯。盛怒之下的他,策划了这次鉴画。

他不需要左名去刺杀长乐,他儿子爱慕的女人,亲眼死在眼前,怕是永生难忘。

他只需要左名靠近长乐,贴身下一个毒蛊,这个女孩,可以继续做她高高在上的王,而兰殷,自此只会任自己予取予求。

变故陡生之时,他心道不好。

那把银色的匕首挥向长乐时,斩断的,是他同儿子的父子之情。

一道冷然的目光,灼然逼视,他定睛看,正是那个小姑娘,冷冷地凝视他。

他没有发怒,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同他的儿子,有三分相似。

胜者为谁,言之尚早。

因为他还有一张底牌。

裴修己。

大承朝资历最深的贵族之后,三朝元老。

实现了“红云银凤”的预言成真又如何?只要世家不答应,兰殷就坐不上皇夫之座。

又或者女帝将来广纳后宫,可以给他一个男妃的位置?他笑一笑,怎么可能,兰殷同他的母亲,一般骄傲,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眷侣,情愿不要。

瞧,那白发苍苍的裴相,不是已然整顿衣衫,郑然下定决心,准备好长篇大论的言辞了。

裴修己确然下定了决心,他瞥了眼桌案上的“罪证”,那半卷半展的第三幅画。

端正向长乐作揖。

“陛下。”

长乐轻轻放开殷恪,肃容道:“裴中书令,您来得正好。朕有疑,想请赐教。若朕没记错,此次扈卫,是裴氏牵头金吾卫办的吧。”

这是兴师问罪了。

裴修己面色却比预想得更为沉重,“是臣失职,罪该万死。但请陛下责罚前,容臣问一个问题。”

这么谦和的态度,甚至让长乐都有些诧异。他毕竟是老臣,年龄可作自己的祖父,众目睽睽之下,该全的优待,还是要给的。

“您说。”

裴修己却转向了殷恪,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殷将军,可会种植梅树?”

“会。”

裴修己点点头,十分客气。“谢谢。”

而后撩袍,在长乐面前跪下,中气十足,高声道:“臣,裴修己,恭贺‘红云银凤’现世,恭祝陛下和殷将军永结同心,白头共老。”

一语出,四座惊。

裴昉目瞪口呆,喃喃自语,“伯父被夺舍了不成,怎么会同意殷恪娶女皇?”

身边的侄子附和得却快,“恭祝陛下和殷将军永结同心,白头共老。”是裴时南。

而后,是接续的跪倒声,裴氏从了。

六部来观案的官员,连同闻听行刺,匆匆赶来的徐庆业和杜濉,都接续跪下了。

现场没有跪下的,只有两人。

裴时南行伍出身,手劲大,一把拽下裴昉,低声道:“叔父,你还要命不要,祖父都答应了,你偏要得罪女皇。”

“奇怪,真是奇怪,这一局我们虽输,可明明情势并非不可逆转至此,不是裴氏,也可是谢氏,王氏,怎么就非殷恪不可,将皇夫之位拱手相让……”裴昉尚沉浸在震惊不解中。

另一人,是隋衷业。

他冷眼看着忽然倒戈的裴修己。所有人都没有他看得清,宦海沉浮大半生的裴修己,看到第三幅画时,目中的震惊与后怕。

没有人比隋衷业更清楚,画中为谁。

三幅画出于同一女子之手,分别画于十三岁、十六岁和二十二岁,第三幅,更是女子的自画像。

心蓦地一抽,绯衣,兰殷的生母,该不会是……

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留给上京城的,是足以谈论几十年的传奇故事。

裴修己背手立窗前,冷眼看天上的月亮。他这个年纪,本已少眠,何况,今夜,他在等待一位不速之客。

“裴相,是否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会临阵倒戈?”来人不迂回,开门见山道。

是隋衷业。

裴修己转身,看着面前英挺的中年男子,淡声道:“你对老夫也不够坦诚,是吧,左公子?或者,我该称呼你一声隋皇?”

“但我想,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希望将来的储君是裴氏血脉,我想要回我自己的儿子。挡在我们面前的,一直是兰殷。”隋衷业道。“我们因利而聚,原本合作融洽。”

“可你从没告诉我,他是阿窈的孩子!”

心头嗡地一鸣,猜测的真相,渐渐要浮出水面。隋衷业上前一步,追问,“阿窈是谁?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从来就是顾绯衣。”

“哼——”一股讥色,浮在了裴修己的嘴角,“隋皇,你这般聪明的人,怎么被小儿女的文字把戏骗了过去。非衣为裴。她从始至终都是我裴家的大小姐。”

隋衷心怔然。他知道她喜穿红衣,她说家人唤绯衣。他当时身负重伤,却不忘调戏她,“‘一枝紫蕤蕾初破,晓霞飞落绯衣傍’,姑娘原来喜欢梅花。小生记住了。”

却原来,初见之时,她就告诉了他,她是裴氏女。

难怪,她在知晓他真实身份时,竟然是失望;难怪,她自此郁郁寡欢,甚至不容许他踏进她的宫门半步。

甚至在他执意将他们惟一的儿子,送到承国,开始了他为期十三年的计划时,已然卧病多年的她,脸上竟然闪现了奇异的笃定。“左郎,”她已经五年没有这般唤过他,“阿殷是你的儿子,可同时也是我的儿子,你不会成功的。”

他以为,绯衣是在说,孩子承继了她执拗固执的性子,从不曾改。

却不想,她更是在说,流了一半承朝之血的兰殷,永远不会叛国。

不仅没有,甚至为那个女帝扫除了一切障碍,让他多年的苦心经营付之东流,为此,不惜将尖刀,对准了自己的父亲。

隋衷业知道大势已去。“所以,裴相打算助兰殷一臂之力。可是,没有人会知晓他是你的外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你们裴氏输了,与皇夫之位失之交臂,不后悔吗?”

隋衷业不放弃最后一次的攻心。

“不劳你费心了,我只望你滚得越远越好,你问我是否后悔?我告诉你,后悔。我这一生,惟一后悔之事,就是因着元配早逝,把阿窈,送到两千里之外的外祖家教养。因为我的疏于管教,才叫你这狼子野心之徒钻了空子,让我的女儿客死他乡,让我的外孙,流落草芥。费了千辛万苦来到我面前的孩子,我满心筹谋的,居然是如何害死他!”

“这孩子认我也罢,恨我也罢,余下的岁月,我只会竭尽所能对他好。以求稍赎我的罪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