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玉（二）（2/2）

她对倭寇的印象很深，那一群疯狗般的东西，不仅残暴嗜杀，更是不死不休。

慕绯一愣，随即讪讪一笑，“未必是凑巧呢。”

难道是……有奸细？凌水月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你的意思是……”

慕绯却只说，她久闻此处的倭寇十分猖獗，看到来往船只便会劫掠，所以也未必就是凑巧，而是他们‘守株待兔’，已经等了多日。

这话倒让凌水月心底稍安，不再怀疑身边的人。

慕绯又补充道，“不过，咱们要加快些速度，免得徒生事端。”

“嗯。”叶菱纱颔首，吩咐船开得快些。

船在江面行驶得极稳。

傍晚时分，夕阳洒落一层金黄，水面粼粼生辉，烟雾缭绕，宛若仙境，美轮美奂。

众人各自散去，慕绯站在船头迎风吹拂，凌水月将纱衣披在她身上，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海面，“碧海云天是个怎样的地方？”

“很美丽，是很多人向往的世外桃源。可惜很冷清，比不得外界的繁华，不然你娘亲当年也不会……”慕绯突然顿了一下，“想来这么多年过去，那里只剩一片荒芜。”

提起娘亲，凌水月一愣，“你一开始，是不是因为我娘亲的缘故，才对我生了几分好感？”

不！！！慕绯矢口否认，回过头，愣愣地看着凌水月，“你知道的，我一开始没了记忆，根本不记得旁人。接近你不过是遵循了内心本能的喜欢。想来，这便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这个答案无论真假，凌水月甚是满意，心里欢喜，她笑着说，“明明是见色起意，说得倒是清新脱俗。”

慕绯脸颊微红，“我就是见色起意，所以多看你两眼。哪知道你那样‘坏’，‘坏’得彻底，‘坏’得不可理喻。”

凌水月噗嗤一笑，“所以你是后悔了？现下一刀两断也来得及。”

两人正嬉闹着，忽见水面远处有个小黑点，浮浮沉沉，若隐若现。

航行了一个多时辰，黑点越来越大，最终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

是一座小岛。

又近了些，才看得更清楚，小岛上树木葱郁，俨然是个避世之地。

“咦？”凌水月惊讶，“那小岛竟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怎么可能呢？”

“是这样的。”慕绯同她解释——这碧海云天会随着潮汐涨落时时变幻位置，隐秘至极，不过有规律可循。所以来之前，她根据夏历简单计算了一下。而今夜子时，潮水退去的时候，就是最佳的登陆时间。

凌水月恍然。难怪这里如此偏僻，若是没有慕绯指引，别人恐怕找不到。

梅姨又惊又气，这么多年，为了长生，她一直在苦苦找寻曾经的碧海云天，却……

后面有些人偏偏不听慕绯的劝告，眼看岛屿近在咫尺，依旧非要继续前进。

元夜山船队加速前进，要做第一个登岛的人。

慕绯微微笑一笑，似乎早料定了会如此。她望着望着远处渐渐靠近的岛屿，眸光暗晦不明，淡淡说了一句，“找死。”

下一刻，元夜山的大船被卷入漩涡之中，顷刻被吞噬。

其他人看得胆战心惊。

慕绯仿佛早预见了这种结果，轻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曾经漂流至岛上的宫本，冷哼道，“当初怎么就没把你给直接淹死！”

船队在碧海云天周围十里之外徘徊了一个多时辰，到子时才靠岸。

慕绯站船上多看了两眼，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总感觉小了许多。想来是受到海水冲刷腐蚀，逐渐缩小，若是这样，也许要不了几十年后，碧海云天可能就会消失了。

岛上并无人影，草木葳蕤繁茂。打着火把也看不清。

慕绯登上岛，一个趔趄，本能捂着胸口，她闭着眼，细细品味，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一点点抽离。

凌水月皱眉，听她这么一说，她也是似乎有这种感觉。

谢荣华一愣，他也感觉不太舒服。

三人面面相觑，俱是一惊。

天太黑，借着月光和火把，慕绯依旧辨别不清具体方向，只凭着感觉，先用青霜剑斩断草丛，生生踩出一条路来。

啊！突然有人惊呼！

声音此起彼伏。

叶菱纱吓了一跳，“这、这些都是什么啊！”

枯骨遍野，触目惊心，历经漫长岁月洗涤，却依稀还能窥到当日发生的惨烈之事。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她本能跪下，拜了又拜，起身冲身后的人吩咐道，“用黄土掩埋，莫惊扰他们，让其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