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1/2）

但为君故

慕绯向几人揭开了真相。

其实，摊主掉出去的又两枚:一枚落在地上，李衿听出来了；还有一枚，落在了箱子旁的木桌上。

木箱与木桌是同一种硬木，声音几乎是一样的，但是位置不同。

这点细微的差别，极难觉察。

慕绯擡手指了指，木桌上，离箱子五尺的地方，果真有一枚铜钱。

在失败时，人总爱怨天尤人，闭口不提自己的错误。

李衿亦是如此。

正如西楚霸王项羽兵败乌江，自刎之前大呼，“天欲亡我，非战之罪”一样，李衿虽说输了，也只认为是天道不公，凌水月猜对只是阴差阳错歪打正着。

纵使慕绯说出他忽视的细节后，他也绝不会承认是自己技不如人，棋差一着。

摊主仔细看了看，跑过去从桌上拿起那枚铜钱，“真有真有，您才是真神。”

慕绯笑了笑，承受不起这样的夸赞。

李衿后悔不叠，一个疏忽大意，终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行走江湖信义二字可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他必须说到做到！纵有万般无奈，他擡手运功，准备拍向自己的头顶，气势如虹不减半分，“是我错了，愿赌服输！”

他眼神透露出些许不舍，擡起头，最后看了一眼星空，明月缺口常有，圆满却难得。

他又摇摇头不去想那些是非，闭上眼睛，“呀——”

摊主看他的架势，心底直感叹，江湖人，赌就赌，打打杀杀作甚！

“慢着！”凌水月出口制止。

李衿赶紧卸了力，心存一点侥幸。

其实，若非无情至极之人，怎么会对这世间无半点留恋？

他却又听凌水月说道，“在此处自裁，血淋淋的，可是会妨碍人家生意的。”

言外之意——要死死远点。

他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绝料想不到，眼前这坏女人冷漠至此，自己就要死了，这人没有半分安慰也就罢了，竟还嫌自己的血会污了此处。

好一个杀人诛心！

他心如死灰，一个人跑出去好远，再次运功自戕。

慕绯却追了过去，见状，赶紧抓住他手腕卸了力，“你说她杀了你爹，那么她欠你一条命，如今你又输了一条给她，应是两不相欠才对。”

还有这样的道理？

李衿咬着嘴唇，有些矛盾，面子上挂不住，却也很惜命，他并不想死。

凌水月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慕绯抿唇一笑，小声在李衿身边说道，“她这人啊，最是口是心非。面上冷漠待人，心底却是良善的，怎愿逼死你呢？恩怨一笔勾销，你走吧。”

良善？那还真是看不出来！李衿白了凌水月一眼，脚下迟迟未动。

“怎么，还不想走？”慕绯催促着，怕时间长了李衿看出端倪。

见势不对，李衿带着哭腔恳求道，“我无家可归了，只想跟着你，慕姐姐！”

“啊？”慕绯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要跟着你！！！”

慕绯:“……”她深知自己也是无家可归之人，江湖虽大，也没多少容身之处。

慕姐姐人美心善，此时犹如救命稻草，怎能不紧紧抓住？李衿赶紧立誓，“莫非是担忧我会暗中对凌水月痛下杀手？我可是愿赌服输之人。眼下扯平了，自然不会再害她。”

慕绯默不作声。

“慕姐姐，你可是有难言之隐？”李衿猜出了什么。

“我二人是女子，你跟着多有不便。”慕绯看了凌水月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说好说！李衿心中一喜，伸手解去束发的发带，长发如瀑，顿时倾洒下来，然后又用衣服袖子擦了擦脸。

依旧唇红齿白，却是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

十三四岁，其实也不小了，若是读书识字的官宦人家，怕是该嫁人了。

不过江湖人不拘小节，未被这繁文缛节束缚。

慕绯看的呆了，见她恢复了女儿身，自己再无拒绝的理由，“既是女儿身，原先燕门小公子和‘李衿’这称呼便也不合适了，你叫什么？”

“就是‘李衿’啊，无论男女都是这名字。”说完，她开始吟诵，“‘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慕绯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

凌水月插嘴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应是这个才对。”

慕绯皱眉，无语凝噎，“别争了，都对。”

前者出自《短歌行》，后者出自《诗经》，都是对的。

不过《诗经》早些，这句诗是引用的，曹公写诗引经据典，也最爱引用《诗经》。

子衿看凌水月“喋喋不休”的与自己争论这名字的由来，知是故意气自己。

她小脸通红，气鼓鼓的，“我自己名字的解释，我还做不得主了！凌水月，你就非得和我对着干！一个名字的典故也争来争去！我就是喜欢曹公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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