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
稍显凌乱的工位，角落里堆满杂乱的资料，铁皮书架……嗯，都和想象中的样子差不多。
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何嘉的头偏过去靠在舒回舟的肩头，缓缓地说出心中藏了许久的话：“小时候，我就希望会有警察把所有喝醉酒的人都抓起来。”
舒回舟一顿，忽得心底一揪，偏头看向何嘉淡然的侧颜。
他刚想要说点什么，何嘉又忽然擡起头，心思流转飞快，眼神亮晶晶地说道：“我们去吃烤红薯吧。”
烤红薯？舒回舟回忆了一下晋城会出现烤红薯的地方，现在还没有入冬，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卖烤红薯，去碰碰运气吧，实在不行就自己买几个带回去烤给他吃。
何嘉：“想吃街边的，橙黄橙黄，糯叽叽，甜滋滋的烤红薯。”
“好。”舒回舟立刻拿出手机打车。
“你背我。”何嘉伸出手搭着他的肩膀，一副懒洋洋地模样。
“好。”
舒回舟在他面前蹲下，何嘉顺势爬上他的肩膀，然后将自己整张脸都埋在他的颈间。
舒回舟稳稳当当背起他，走出派出所，走到街道上，寒风忽得吹过来，他感到颈间有几似凉意。
何嘉闷闷的声音响起：“平时他对我还挺好的。”
“就是爱喝酒。”
“你说他怎么就戒不掉呢？”
“为什么就是戒不掉……”
何嘉像是在问舒回舟，又像是在问一个很遥远的人。
舒回舟没有回答，何嘉也不需要他回答。
良久之后，就在舒回舟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
何嘉又轻轻道：“不过好在我的身体从来都不留疤，所以我的心上也应该不用留着疤……”
舒回舟抿着唇，眼神温柔又怜惜：“我会一直都在。”
何嘉没说话，只将头埋的更加深了。
又过了一会儿，出租车终于来了，舒回舟半扶半抱着将背上的人儿弄进出租车里。
报了地址之后，何嘉依旧黏糊糊地抱着舒回舟将头埋在他的肩头。
出租车是个中年大叔，见着两个小帅哥抱在一块，好奇地透过后照镜看了好几眼。
他知道其中一个是喝醉了，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味儿，另外一个照顾他，任由“小酒鬼”胡作非为也可以解释。
只是怎么看还是有点奇怪呢？这是不是就是他闺女时刻挂在嘴边的那个什么氛围感？什么西皮？
大叔想不明白，只是尽职尽责的将两人送到目的地，然后在舒回舟的同意下给俩人拍了一个背影照，因为闺女就喜欢这些，她卧室里放着不知道多少双男生的照片，他瞅着自己手中这张可不比她那些什么二次元的漫画差，回去准能哄着闺女听话几天，最近老婆可还在生他半夜拉客人的气嘞，闺女得帮着劝劝。
“刚刚那位大叔为什么要给我们拍照片？”何嘉擡起头，露出带着水汽的眼睛问道。
“只是背影，他说她闺女喜欢。”
“闺女喜欢……”何嘉喃喃回味这句话，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失落。
舒回舟敏锐地察觉了，“何阿姨和沈叔叔也会给你任何你想要和喜欢的东西，还有我，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何嘉愣愣看着他，声音越来越低：“你给不了的……闺女……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了……你不能生……我也不能生……”
舒回舟凑近些听清楚了他的埋怨，顿时明白是自己会错意了，有些哭笑不得，“你喜欢闺女？”
何嘉点头，然后又捏着眉心摇头：“沈清夏那样的不要，太吵了，家里有一个就够了。”
舒回舟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能生。”
何嘉撇他一眼，“别以为我没有听到你语气中的小欣喜。”
舒回舟憋不住笑了：“我很高兴你会想着和我有一个闺女，但是我确实生不了，这样，我请你吃烤红薯怎么样？”
何嘉傲娇地扭过头：“光吃烤红薯可不够。”
“那还要什么？”
何嘉盯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什么，舒回舟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何嘉眼神躲闪，说道：“没什么……先请烤红薯吧。”
“嗯。”舒回舟微微一笑，看向不远处，“看来今天运气还不错的，有一位老大爷在卖。”
大爷的小摊车就停在夜市的入口处，百米开外就能闻到风中送来的甜香味儿。
晋城在城区划分了很多区域为夜市，人流量很多，各色美食应接不暇，虽然何嘉看着那些东西同样是走不动道，但是舒回舟并没有打算带着这只小醉鬼进去。
便只停留在门口处。
大爷在这里摆摊有些年头了，每逢冬季都会有他的身影，城管也给些面子，让他占了这门口的好位置。
烤红薯的小摊前排着十几个人，舒回舟便搀着何嘉坠在队尾。
何嘉将自己大半的力气都依靠在舒回舟身上，然后看向烤箱里的红薯。
小摊上支着一个红色的过年专用的大灯笼，照着整个小摊都十分喜庆，大爷满是褶皱的脸上溢满笑容，眼神慈爱和蔼，双手捧着一个个饱满烤得流汁的红薯递给年轻人，同时还贴心的给了塑料小勺子和纸巾。
“现在的红薯还很嫩，汁水多，小心些吃，别弄到你们的漂亮衣服上了。”
“谢谢大爷，干一点的红薯什么时候有啊？去年吃过之后就忘不掉了，也太好吃了。”
“可能要等到明年或者后年了，今年雨水多，到时候烤给你们吃。”
“谢谢大爷。”
何嘉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些人，酒意上来了，他除了知道身边人是舒回舟之外，其他人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直到寒风再次带来一阵香甜味儿，他才想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浮生岛。
何嘉现在已经十分确信乔乔有句话说得很对。
浮生岛是一座活的灵阵。
灵阵孕育出了芸芸众生。
而他亦是众生一员，浮生若梦，人生恍然几十年，有失亦有得，他成功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情，却无法预见未来会发生什么，就连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都不真实。
重生就像是一场梦，倘若自己没有那么幸运，倘若自己没有系统，又或者是没有机遇获得那么多的福气值，他是不是已经离开这个人世了。
程华他们会很悲伤，爸爸妈妈会悔恨终生，弟弟妹妹会永远遗憾纪念。
而舒回舟……
何嘉看向近在咫尺的人，一种淡淡的复杂无比的情绪涌上来，眼眸中不自觉带上了水汽。
舒回舟看着他的眼睛，愣了一下：“怎么了？”
“风吹着眼睛了。”何嘉装模作样地揉了一下眼睛。
舒回舟立刻转了个方向，挡在风口处，轻轻拥着他。
“咳，两位小伙子，轮到你们啦。”大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舒回舟立刻回过神，在大爷手中接过两个烤红薯。
大爷乐呵呵道：“趁热吃，冷掉了就不好吃了。”
何嘉连连点头，在快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大爷凑近他，用两人仅可听到的声音说：“小伙子，这人生就和冬天的烤红薯一样，错过了去年的，今年就吃不到那么好吃的了。”
何嘉如同被电了一下，顿了一回儿，回过头看向大爷。
大爷挥挥手告别，没有再说什么。
何嘉跟在舒回舟身后离开小摊车，回过头看向再次隐入人群的大爷，眼前的迷雾忽然被吹散了，豁然开朗。
“回舟。”何嘉主动拉起他的手，脚步不再漂浮，眼神也越发坚定，“你和我来，我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