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1/2)
一月
连淮并不知道她心中千回百转的心思,而是自然地回答道:“这消息是我从苏参知那里听闻的,半年前我与他在京都洛阳相逢,便喝了一席酒,从早到晚说了一整天的话。”
“苏参知?”崔莹微微一怔。
“是当朝参知政事苏陌先生,苏子容。”
她于是点头明白。“原来是他。”
说起此人,即使崔莹远在江湖,不通朝廷之事,但也有所耳闻。
苏陌是当今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头一回参加科举便考得状元,成了榜上最年轻的才子。从那之后他就一路平步青云,才华得以施展,颇得皇帝赏识。但之后他因为性情刚正不阿得罪了皇亲贵戚,从而被圣上贬去地方上任职。
近年来由于胡人频频冒犯,朝廷感到危机重重,急需可以出谋划策的能人。于是圣上大肆检举人才,并开恩将苏陌召回。
而他也确实不负盛望,刚一回朝堂之中便尚书一封,提出了种种改革措施,以及应对胡人之策,并且在当年的朝贡时以唇舌激战来使,软硬兼施将胡人敲打了一番,维护住了圣上的颜面。
这一下护住了圣朝的尊严,立下大功,于是圣上便当机立断破格提拔他为参知政事。众人虽有不服他资历尚浅的,但碍于皇上的面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恭喜他而已。
“我是在秦安与他认识的,那时候他还是秦安的州牧。”连淮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不觉有些感叹。
崔莹听到秦安这个地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许多传闻,于是好奇地问道:“我听闻他在当地为官的时候,县城里的百姓夜里从不关门锁户,相互之间邻里和睦,对远道而来的客人热情以待,当真是如此吗?”
“不止如此,”连淮微笑着摇头说道,“若是有当地商户要出门远行,便会把家中妻儿托付给他,且将宝贵的物件都放在他家里借放。”
听到此处,崔莹心下不自觉的有些感叹,暗想苏大人这官当的可真是不错,竟然能获得百姓如此信任爱戴。
“只不过,子容向来两袖清风,所住的府邸大小也有限,安置不下这各方前来投奔或是拜托的人物。”
“于是他便又转而拜托我,将那些金银财宝能塞的全都塞进了连家钱庄里。说我那庄子里的人个个精通武艺,只守着钱庄里的钱财,未免大材小用,不如替他多守些东西。”
崔莹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总算知道他们这情谊是如何建立起来的了。这苏大人想来也是有趣的紧。
而她知道连淮本就不是小气之人,路见不平时甚至不用旁人开口便能出手相帮,既然苏陌开了这个口,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回绝的。
“只不过后来,番邦外族日渐强盛,而朝堂之力式微,于是圣上在招揽人才时又将他召回去了。我们也只在一起相处了不到一个月。”说到这里,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我与公子也只在一起相处了不到一个月。”崔莹微微一笑说道。
连淮微怔,随即也笑起来,低声应道:“是啊。”
原来还不到一个月……他却觉得他们仿佛相识了很久一般,日常举止之间也能由心而发地流淌出对彼此的熟稔与默契。
只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他却将她的神情,声音,脾性都记得完完全全,仿佛铭刻在心里一般,想忘记都不能……明明他并非故意为之,甚至有意让自己不要为之。
也许这世上,有的人整日里擡头不见低头见,但分别哪怕片刻便想不起对方姓谁名甚,而有的人,见之一眼,从此毕生难忘。
对他而言,她便是毕生难忘的那一个罢。
崔莹忽然又想到了那日里他们进长安城时,连淮带着她绕开长长的队伍,只拿出了一个令牌便得以通行,于是问道:“那长安的通行令牌也是苏大人给公子的吗?”
“这倒不是。”连淮解释道,“这通行令牌乃是我祖父的,在我十岁那年下山时,他将这物件给了我。”
崔莹于是想到连家祖父助李韩将军护国的美谈,顿时也就明白了。想来连祖父当年在朝堂之上也是颇有威风的,又协助将军立下如此显赫战功,有这通行令牌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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