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势起(2/2)
雁惜轻轻张嘴,嘲讽地重复这两个字,嘴角苦涩地笑,心中滋味沉了又浮,起了又落,把那个从未摆上台面的答案唾了又唾。
现在考虑意外。
雁惜冷肃眼眸,向秦枭子攀出敌恨的目光,置若罔闻般另恼话音:“你从前干什么去了?”
两道身影远去。
凌寒守在雁惜身边,发觉她眼角的泪,擡手欲擦,忽而觉得不妥,便僵硬地往回收。
可雁惜微重的呼吸声又让他心起波澜。
凌寒顿了须臾,还是把手擡起,重新触向她。
但情绪里的女孩已悄然擦干眼泪,垂下双臂。
不经意撞上他关切的神情,她眼光微动,落眸到他修长的手指。
凌寒一瞬紧张,手臂稍颤,迅速垂落。右臂贴向身侧时,他索性不再遮掩,“还……很难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雁惜耷下眉头。
“担心落依,还是郜幺?或者地浊、浒气?”
“都有一点。”雁惜叹气,“但罔清之外的事,如果郜幺需要我,就算有生命危险,大哥他们也知道轻重,不会犹豫。”
“所以是落依。”
雁惜望着越来越近的残墟,迷茫无措,“秦枭子说,遗忘之药是她自己喝的。我希望她过得好,无论记不记得。但是,若她真有一天恢复记忆,知道现在,我怕……”
雁惜哽咽。
凌寒默了默,温柔地伸掌,牵紧雁惜的手,“若她主动喝下,便是她的愿。虽然接触不算多,但我觉得,落姑娘看似柔弱,实则坚韧不屈。而当她作出决定,或许,会有一些我们尚不知道的缘由。”
“若她想忘,我也支持。”雁惜愁容,“按照地浊时间算,落氏全族已离开人世数十年。可这几十年里,她没有一刻安稳过。在失去至亲、最痛苦的时日,仇人近在咫尺,她无力抗衡。四渡裕初见,她遍体鳞伤。后来对抗苍虚魔兽,她抱了必死的决心;再之后,她宁作裕封尾印,以身为器;入三山的时候,她从未对我们说过心事……”
雁惜潸然泪下。
“凌寒,我从未如此想要让一个人付出代价。她分明是那么善良,那么纯洁美好的女孩子,我——”
凌寒拥她入怀,轻柔地护着她后脑勺,忍住心疼,“我明白。”
“可是我应该怎么办。我好像帮不了她。不管她记得、或者不记得,这都是一盘死局。如果罪魁祸首可以落网,我怕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若遗忘真是她自己选的,她要的只是遗忘,我……至少她现在开心。但如果,她选择喝下那瓶药,目的根本不是遗忘……凌寒,我……”
凌寒的臂湾更用力了些。
倘使落依的目的不是遗忘。
——雁惜顾忌那瓶丢失的铭记之药。
“相信她。是她所选,便支持;若不是,便让妄为之人付出代价。别担心,你只需要做你想做,按照你的方式去做。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虽然艰难,但那也成为了落依。就像你,这些日子经历这么多,扛下这么多,步步承重,依旧走到了现在。接下来,只要找到瞿泗魔根,便有机会护住她性命。别胡思乱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雁惜埋在他怀里,接着抽泣两声,随后擡起头,略微仰看他,“你知道陆潮生回了玄泽?”
“......他的两个分身还在我这。”
“那他有没有说,笛泞絮和侃焱对战圣军的事情?”
凌寒沉口气,“......妖界......或许会把这趟动荡的浑水搅得更乱。”
果然是了。
四姐六哥还有吴谅那样做......防的不是别人,而是妖族。
人、魔、仙、妖,四界真的要变了么。
雁惜恍惚低头,深吸一口气,鼻腔嗅到那股清幽的体香,心跳急剧加快。
情急紧张之刹,意识浮现,感官的一切都被放大。
雁惜彻底后知后觉地确认,方才的她,不仅在凌寒面前掉了眼泪,还紧紧地拥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
而眼前的男子,由着她抱,听着她哭,还温温柔柔地安慰了始终。
“......”
雁惜猛地落下手,在凌寒松臂的瞬间逃走,却没敢迈出大步,只僵在距他半步远的地方,五雷轰顶般闭紧了双眼,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
凌寒见她反应,脉搏比野豹狂奔还要紧密。
可当怀中人抽离时,那种只有靠近她才能感受到的愉悦和满足也猝不及防地消失了。
凌寒无奈地捂住心口,却摁不下那份悸动。
短短须臾,他却仿佛忍了几个春秋。那份缠绵的眷恋揉在心房,越看她,他越熬不赢情愫。
“雁惜。”凌寒打破实则只有片刻的沉默。
“......啊?”她低低微微地应了声,但脑子还沉浸在方才的亲密行为,这一字应得连自己都没分清是幻觉还是真实。
凌寒想靠近她,却刚倾了身体,心跳就响得快要蹦出来。
于是他只能困在原地,任慌乱又渴求的脑袋作出反应:“其实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
窜动的黑气自魔窟残垣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