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2)
吴是的回忆瞬间被打断,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这一件与谋反案息息相关的案件中。
或许能通过这次案件查到谋害萧临的凶手,还能找到小殿下的线索。
贺云昭背着手先一步离开,剩下的就交给吴大统领了。
她与吴是说的话不做假,心中装着朝堂与百姓,但与此同时她还很有主人翁意识呢……
背对着藏书阁,贺云昭轻轻的呼出吁口气,擡头看看蓝天白云,“呜!天气真好!”
回直庐再写点税务小文章去,侍讲不看也没关系,有朝一日……她直接执行!
……
贺云昭的悠闲日子没过两日,又被传召至太极殿。
古籍被篡改的严重性,这些阁老可比吴是这个粗人了明白的多。
贺云昭进门的一刹那都能瞄见两位阁老脸上有伤痕,显然已经是斗过一次。
不仅开展了思想战争,手脚也要同时战争。
啧啧,贺云昭心中忍不住摇头,还真是文官武德充沛啊!
这种场合没有她说话的地方,只是安静的听着几位阁老唇枪舌战。
曲阁老出乎意料的意见十分保守,他在此刻选择了静默。
陈阁老反应最激烈,“荒唐!荒谬!二王简直是大晋之耻!臣请求陛下将二王全部移除宗室族谱!”
老头被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有人再用卑鄙的手段动摇朝廷的统治!何其恐怖!
李燧忙安抚道:“陈老莫急,凝神静气,此事已经被提前发现,安排人手立刻去查就是。”
贺云昭静静的听着,他们文官才能理解这种愤怒与恐惧。
历来便有史书篡改之事,目的不外乎挑起战争动摇统治,而作为在站在正统一方的阁老们怎能不愤怒呢!
吴是将调查结果一一讲来,“另有四十余本书有篡改痕迹,其中部分为攻击先帝之言,另有五本……”他眼神一飘,擡头有些磕巴道:“是……是说陛下无子……非天地认可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连愤怒的阁老们都有些尴尬的看看彼此。
贺云昭趁机侧头擡眼一瞧,从几位阁老的神情中揣测他们对陛下无子之事的倾向。
梁阁老眼神一闪,道:“既往之君也有无子,从宗室择贤德之人就好。”
有人默默点头,有人叹口气。
有趣……贺云昭嘴角勾起低下头继续盯着地面的砖石纹路。
看来不仅有人想要动摇先帝的统治,甚至于想要抹除先帝与陛下的统治,若是真叫宗室子弟上位了,那恐怕被质疑的就是先帝与陛下了。
到时候是叫嗣子?或者是叫还位于宗室?呵呵……
二王谋反案中使用的印刷线路被人收编,在这几年中继续做着篡改古籍之事,这一条线必然也是心腹中的心腹。
吴是查遍了萧长沣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没有摸到小殿下的位置,他现在甚至怀疑小殿下的身份线索只有那群余孽清楚。
吴是环视一周,看看几位阁老的神色,他继续开口道:“臣查到有一批书籍是来自于鲁州,不仅如此,被查获的印版也是来自于鲁州,这主持篡改之人恐怕也正在鲁州。”
梁阁老一拍桌子,道:“既如此,还不往鲁州查!鲁州乃是孔孟之地,万万不能被这群狡诈贼子毁了根基!”
李燧吩咐道:“既如此,吴是你便与……贺云昭一同前往鲁州查探此事。”
他扭头看向贺云昭,道:“小贺,你此次往鲁州去,若功成而归,便升一级。”
贺云昭:“?”
她懵懵的擡手指着自己,“我?”
李燧点点头。
梁阁老提醒道:“还不快谢过陛下!”
他瞧着贺云昭甚至有些嫉妒了,他年轻时候都没那么好的机会啊!
贺云昭嘴角抽搐着躬身挡住自己表情,“臣领命。”
出发前,贺府迎来了吴大统领的登门拜访。
贺府。
书房内,贺云昭斟一杯茶递过去,谦虚的笑道:“家中简薄,不知茶水合不合吴大人的口味。”
吴是轻嗅着茶的气味,九曲红梅浓郁芬芳,没想到看起来文雅的贺修撰竟然喜欢红茶。
他饮一口,呃……尝不出区别……
不动声色的赞道:“好茶。”
贺云昭擡眼,微微一笑,哦,喝不出来啊。
她没有戳穿吴大统领,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吴大人来下官府内是?”
吴是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淡淡道:“倒也没什么。”
“贺修撰应当知道去年萧节度使之死是由我负责的,在查案中意外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人,不知道贺大人有没有印象。”
贺云昭心知肚明,但还是面上迷茫问道:“不知大人说的是谁?”
“萧……长……沣。”说完后,吴是紧盯着贺云昭面上神色。
贺云昭听见这个名字,一阵恍惚,她脸上浮现真切的感伤。
她轻叹一声,“不瞒大人,此人与我的确有些交情。”
萧节度使的夫人乃是丁翰章老爷子的小女儿,萧长沣是萧临的长子,曾被送到京城在丁老门下承教。
萧长沣在丁家的时间几乎与贺云昭拜师后的时间是重合的,吴是却一直不敢肯定这二人有交情。
全因固定思路在作祟,萧长沣是萧临的庶子,还查出萧临娶妻之时曾欺骗丁家才娶到这位夫人。
而贺云昭作为丁家门下的弟子,自然不会与萧长沣走的太近。
况且……吴是擡头望着贺云昭脸上真实的恍惚与惋惜,况且这两人的交友圈子实在太大了!
萧长沣是个八爪鱼就算了,毕竟他是背着任务来京城的,萧家那个背景就注定了萧长沣此人不会简单。
让吴是疑惑的是,怎么贺云昭一个老实的读书人怎么有那么多朋友!
长袖擅舞,应该是这么个词吧。
贺云昭到底是怎么做到朋友圈子如此大的!
也是深入调查后吴是才知道看起来风雅清高的贺云昭竟然还是个玩乐好手。
什么乐坊听曲、戏班杂耍、斗鸡走狗、牌九骰子就没有贺云昭没参与过的,甚至贺云昭还有一个姓赵的朋友家中养了一院子画眉鸟!
这看起来和萧长沣完全不搭啊!
吴是眯眼心中警惕的打量贺云昭,他问道:“虽然案子已结,但我实在好奇,在你眼中萧长沣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云昭缓缓擡眼,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泛起一阵阵感伤。
如果想要骗过吴是这种人,就绝不能说谎,一切都是真话,情绪也要是真实的。
更声漏过纱窗,夜晚的凉风习习而来,她用银剪挑去烛火上的焦痂,火星炸裂映在她眼眸中,激起了并不久远的记忆。
“他是个沉默的人,习惯于忍耐痛苦或者其他什么……”
“我那时不算很清楚他的情况,但晓得要避讳一二,”她擡眼看向吴是。
吴是点头。
贺云昭便继续道:“他似乎没什么朋友,与人交往不多,我也不知道他一般都在做什么,不是特别适应京城的环境。”
吴是的神情逐渐古怪起来。
沉默坚忍,他认同,但……贺云昭说萧长沣不擅长交际?
???
那他查到的交际遍布三教九流之人,上到将军下到无赖在京城接触个遍,是谁?
贺云昭继续道:“师侄算不得太好的人,但总也不是个坏人,对师父师娘很是尊敬,待几位师娘的女弟子也恭敬的叫师叔。”
睫翼轻挥,她嘴角轻轻弯起,“他或许是没什么朋友,便很想要与我做朋友,他很喜欢找各种由头来找我玩。”
“那个时候的萧长沣还是个很有趣的人。”甚至可以说还是个有些可爱之处的人。
吴是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贺云昭轻声道:“后来关系好了很好,可萧长沣似乎事情很多,接触的就少了一些,但一直联系着。”
“再后来您也清楚,他去了……”
吴是隐约感觉不对劲,萧长沣是否热衷于与贺云昭交往,找周围人一问总能问出来,贺云昭不必说谎。
那为何在萧长沣有紧密联系的几个手下哪里,从来没听过贺云昭的名字呢?
不对……吴是回忆了一下,有个人曾说过,他替萧长沣寻访过一盒什么棋子?
他眼神一凝,指着一侧的棋盘问道:“我是个粗人不太懂这些,那棋子看起来似乎很贵,有什么讲究吗?”
贺云昭扭头一看,道:“那是一副云子,黄龙玉做的,出自永昌,也称为永子。”
她似乎是才想起来,便道:“这副棋子便是萧长沣送的生辰礼。”
吴是不由得像那副棋子看过去……
贺云昭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润润喉,神情温润还带着一丝怀念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