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2)
第61章
郁郁多年的苗皇后猛然间来了精神,连早膳都多吃了两个素包子。
她先是叫来了宫中掌银钱的女官,吩咐道:“将本宫库房里放金子的箱子拿出一箱来,送到大佛堂去请工匠为佛祖度金身。”
“是,娘娘。”
苗皇后相信一定是她多年烧香拜佛才得来这天大的福报,送了一个孩子来给陛下与她。
定然是佛祖显灵才如此,佛祖达成了她的心愿她总要还愿才行。
虽然她心中认为是佛祖显灵,甚至花大价钱给佛祖镀一层金身。
但人的信仰就是如此,要么是奔着疏解心中郁愤,要么是心有所求。
苗皇后一达成了心中所愿,她便立刻吩咐太医院前来诊脉。
她伸出手腕放小枕上,温声吩咐道:“陈太医有何话但说无妨,本宫近日感觉易疲累,便想调养调养身体,只盼着能多陪陛下一段时日。”
皇后神情温和的靠在软榻旁,她是贤后的典范,说出此话时简直是令宫女都悄悄落下泪来。
陈太医心中感叹一番,伸出手指搭在腕子上。
眉头不禁一皱,皇后内里虚空,长久下去人都要无力了,何况还有心神震荡的脉象,或有悲喜之事。
但想到皇后近年来的状态,陈太医只能想到皇后是心中郁闷难消。
他犹豫片刻,才道:“娘娘茹素多年,虽是诚心侍奉佛祖,但于佛祖来说,娘娘已经足够诚心,娘娘身体自然安然,仅有小恙。”
常年吃斋念佛的身体怎么可能会好多少,气血不足才是常态。
何况于皇后来说,她不仅是吃食上过于严苛,于自身而言心情同样是十分重要的一个因素。
陈太医本人虽不信什么神佛,但他也不敢出言冒犯,只能是委婉提示。
苗皇后懂了,一个眼神便吩咐女官跟着陈太医一道出去。
出了殿,陈太医才细细吩咐此女官皇后娘娘日常的起居应当注意什么,并道:“至于温补的药膳,待明日便送一份食谱过来,原样做给娘娘食用。”
这份食谱中自然少不了各种温补的肉类。
苗皇后要调理好自己的身体,她心中有盼头干什么都有力气。
但她几年的郁郁寡欢到底对身体造成了一些影响,刚做了一会儿事便气喘不已,额上冒出虚汗。
女官关切道:“娘娘,歇一会儿吧。”
苗皇后摆摆手,身体虽累但是心里不累,她总要撑起来才是。
她神色柔软……
陛下温和善良包容臣下,是个再好不过的君主,但问题就在于这样好的陛下是做不出雷霆之举的。
一个人如果能被评价为好人,那很难说他真的是一个好皇帝。
她知道陛下心软,等孩子找回来时自然也不可能一帆风顺,宗室总要质疑那孩子的来历。
她既为陛下的妻子,受教于先帝、先太后,她这个中宫皇后合该撑起来才是。
陛下狠不下心做的事,她来做……
何况从陛下口中所述,她对那个孩子的性格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万一是随了陛下的温和,那她更要为那孩子遮风挡雨!
正在思考间,门外传来一声通禀,“娘娘,是崔总管来。”
崔德中从门外进来,他笑容满面的走到皇后深浅,躬身一礼,“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苗皇后招手,“起来吧。”
崔德中躬身道:“闻听娘娘有意举办宴会宴请宗室年轻子弟,陛下忧心娘娘劳累,便吩咐给娘娘找了两个帮手。”
“帮手?”皇后好奇的问道。
崔德中道一声是,“陛下吩咐将世子爷与小贺修撰一并拨给娘娘做事,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就好,以娘娘身体为重。”
苗皇瞬间来了精神,是泽渊啊……
正好她还打算试试泽渊的心性,将来总要是泽渊与那孩子一同走下去的。
皇后在女官的服侍下移步至宫中顺德楼,此处离太极殿不远,也在前朝范围内,从前皇后也曾在此地处理内务。
裴泽渊虽是宁安公主的儿子、陛下的亲外甥,但毕竟他不是小孩子了,他如今是十七岁的少年将军。
皇后的年纪倒是不必担心进后宫有什么传言,但毕竟后宫还有其他妃嫔,皇后总要为她们考虑一二。
出发前的皇后心里想的都是裴泽渊,到了顺德楼,她却眼前一亮,满心满眼都是小贺修撰。
苗皇后擡眼一瞧…
一身青色官袍的青年风姿出众,头上乌纱帽两翅颤颤,青年行礼后起身,白皙的脸庞上是水墨一样风流的眉眼,似乎并不紧张,从容淡定的问礼。
皇后心中一喜,倒是看这青年面善,“好孩子,快起来。”
她笑着道:“曾听陛下提过小贺大人的才华,还以为是个古板的小学究,如今一瞧竟然是个俊俏风流的少年郎。”
贺云昭似是不好意思的耳根一热,她拱手道:“娘娘谬赞。”
苗皇后越看越觉得贺云昭面善,似乎是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她坐下后看着贺云昭温柔的笑道:“本宫瞧你十分眼熟,瞧着眼角眉梢如此熟悉,不知是那家的孩子,许是见过你家长辈?”
崔德中忙上前赞道:“娘娘好眼力!这位小贺大人不只是昔年贺老的孙子,她祖母乃是襄王府大姑奶奶。”
苗皇后恍然大悟,“怪不得如此眼熟,原来也是咱们宗室血脉,瞧那耳朵,与宗室孩子们长的一摸一样。”
贺云昭拱手未曾说话,只是笑时一侧眉先擡起,将练习过无数次的神态化做自己本身的习惯。
苗皇后看着她便生出几分欢喜,莫名认为此人该是个十分好脾气的人,瞧这一派温润如玉的风姿。
苗皇后虽身处后宫但也听过不少,便将一些宴席上的具体安排交给裴泽渊与贺云昭二人。
她相信贺云昭这个大才子的审美。
贺云昭与裴泽渊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拱手称是。
苗皇后是以自己的生辰宴为幌子召集了宗室的年轻子弟,不仅如此还包含了诸多朝中官员家中年轻的男孩女孩们。
于是大家心知肚明,皇后此举似乎是为了做一做媒人。
常有京中爱好热闹的贵妇人举办一些宴会,用各种各样的名头召集大家前来,自然不少人趁此机会到处为自家孩子相看一番。
只不过如今举办人是皇后娘娘,更加显得这是个高端的局儿。
一个宴会上最少不了的就是各色表演了,贺云昭便与裴泽渊一同到乐坊等场所看诸多艺人。
皇后的宴会自然不能出现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
唱戏的戏子需得是正经的戏班子,正经的戏班子就是男戏,无论花旦小生都是男角。
至于小戏自然就是女角,小戏便带了几分不正经。
乐坊的小吏知道是裴世子与翰林院的贺修撰来挑人,连忙将一帮子艺人叫过来。
唱戏的只选男角,但也另有其他女艺人,弹琴、说书、变戏法,各种各样的节目纷繁展现在眼前。
诺大一个乐坊清空了半座小楼,只在原本的台子下安置了两个座位给贺云昭与裴泽渊。
罗汉椅椅背硬便被小点。
裴泽渊坐的笔直,他皱着眉有些不悦。
贺云昭倒是习惯的很,她往后一靠,二郎腿就翘起来了,她熟练的吩咐一句,“来吧,叫出来瞧瞧。”
裴泽渊猛的扭头看过来,道:“咱们是来做正经事的!”
贺云昭扭头,她挑眉笑他,“也没说要做不正经的事啊~”
裴泽渊气闷。
贺云昭本就是爱玩的,她惯来不是什么严肃的人,闲着无聊也更愿意出去乐一乐。
加上她有一帮子‘狐朋狗友’,虽然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但京城里正经的玩乐场所他们也是玩了个遍。
听戏,她是听不懂的,但京城那家琴弹得好、那家书说的妙,她可是一清二楚。
兴致来了也同他们用花生做筹码玩几把叶子牌,贺云昭下棋是臭棋篓子,打牌也是稀烂,要不是屡屡抓住人,人家都不愿意同她玩。
这其实也不怪她。
贺云昭心里也是清楚自己的毛病,她是没事琢磨人的时候多,下棋打牌的时候就太过放飞,仗着是游戏总是灵机一动,于是便出了诸多叉子。
赵同舟还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金手贺云昭’,便是挪揄她牌技烂。
贺云昭总是处事万分严谨,在玩乐上倒是宽松的很。
还真别说,完美无缺的圣人都会被人诟病几句,但贺云昭这样有缺陷的人设反倒是赢来无数喝彩。
人无完人才是人们最想看到的东西,贺云昭也乐得在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上展示自己的缺陷。
她虽玩但动真格的时候从来不去,狐朋狗友们虽笑她是假正经,但本身他们也都是读书人,也不会太过放浪形骸,对贺云昭的举动接受良好。
但贺云昭的假正经在裴泽渊看来已经很夸张了!
他也不去看台子上是谁在弹琴,一门心思的盯着贺云昭。
贺云昭瞟他一眼,问道:“怎么?不满意这些?”
裴泽渊没憋住,直接凑过来气着问道:“你怎么这么熟练,是不是跟别人出去了好多次,怎么不叫我?”
贺云昭哑然失笑,他竟然是气这个。
在裴泽渊看来这很严重了,他与贺云昭可是生死之交,虽然生死是他……
他们还一起干过坏事,虽然行动的是他……
但……这足以证明他们的友情坚不可摧!
他明白朝堂上的潜在道理,展示出来都不一定是真的。
就像大家都说曲瞻与贺云昭才是知己好友,但裴泽渊知道曲瞻一定不如他受贺云昭信任。
要是真做什么隐秘的事,小贺哥哥肯定找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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